昌乐一路追着那个身影,出了崇仁坊,走上朱雀大街,最后又拐进长兴坊,踏入已经残破荒废的李季府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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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因无人打理,野草已经长得有半人那么高,在这个视野被野草遮蔽的陌生府邸,昌乐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她只能盲目地循着杂草被践踏过的痕迹,『摸』索着向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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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走到了一座楼阁前,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子低声的咳嗽声。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午后的阳光瞬间将屋子照亮,屋内正蹲在墙角处的一个男子被着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以手遮挡视线,机警地问:“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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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乐往前行几步,便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湿霉的尘土气息,于是她停下了脚步,只立在屋子中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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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引我至此,还问我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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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终于走到了阳光之下,看着眼前虽然负伤却仍气势不减的昌乐道:“三公主果然胆识过人,居然敢独自一人追寻我至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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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沄,你和你的家人因为大赦,已经重获自由,为什么不留在鲁地与你母亲好好过日子,偏要回京城来送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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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沄鄙夷地看着她道:“你错了,第一,我随遇大赦,但我阿娘因为受不了流刑之苦,已经死在了半路上。这世间如今只剩下我一人,我怎么可能好好过日子。第二,我回京是要为了复仇,并不是赴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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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复的什么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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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拜拜殒命,我本该一片光明的前途,都是被你所毁,你说我复的什么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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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沦落至此,都是因为你父亲做下的孽!你要复仇到阴曹地府找他去复,这些事与我何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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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你还真是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我父亲为什么会从三品大将军沦落到阶下囚?还不都是拜你所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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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他贪心不足,所以自食恶果!若不是他当年与王昭仪联手谋害林大将军,又怎会有东窗事发的一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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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怎么说吧!他的是非功过与我无关,反正我只是一个不被他重视的庶子,他不关心我,我自然也不在意他!但我阿娘不同,她忍气吞声十余年,就是为了等我长大成人,能够成家立业。可就是因为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葬送了我的前途和大好姻缘,将我们被发配到苦寒之地,让她惨死在半路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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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李清沄的偏激,昌乐实在应对乏力,她再次重复道:“你之所以承受这些,都是拜你爹所赐!他当年若是不存害人之心,又怎会祸及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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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已经死了,我的仇如今只能找你来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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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乐的视线扫过他虽有些瘦削,但仍比自己健壮的臂膀,自己与他交手,本就没有什么胜算,何况如今自己右手负伤,怕是只能任他宰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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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索『性』同他继续说话,好拖延时间等洛儿带人前来相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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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嫡母呢?你就这么抛下她从鲁地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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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李清沄从鼻孔中表达了对李夫人的不屑,“他根本不配让我叫娘,这些年她一直对我阿娘作威作福,就连流放路上,都还把我阿娘当作奴隶使唤。若不是她,我娘也不会熬不到大赦那日!所以,我等到官差离开之后,立刻就砍下了她的头,来祭奠我娘的在天之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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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乐忍不住浑身一凉,李清沄如今已被仇恨吞噬,连嫡母都敢杀!如果洛儿再不赶来,只怕自己这一回是在劫难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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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沄当然不知道她的算计,只继续道:“杀了她之后,我就回到了京城,当时刚好听说三公主府在采买下人,所以我便装作马夫混了进去。又趁那晚,在马车的车辕上藏好刀片,只等第二日,你一坐上马车,便会车马分离,半路殒命。可没想到你竟然只是受了这么点伤!”他说着,脸上难掩失望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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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去刘府的路上呢?你又为何假装遇上夜猫,突然紧勒马缰?那种情形下,就算没有笛宣拦着,我顶多也只是会栽倒在车厢内,并不会伤及『性』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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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没指望那晚能杀掉你,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能让你在第二日外出时,换其他马夫。毕竟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不能在你出事之后,就被侍卫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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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何事未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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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沄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带着阴险的笑意,看着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由着你拖延时间,还不动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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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乐心中一紧,脸『色』立刻变得煞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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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没有回应,李清沄又自己回答道:“那是因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没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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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她完全猜不到这个亡命之徒究竟在等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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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清沄并没有打算保留这个问题的神秘『性』,很快,他就看着门外的一处,道:“一个同样恨你的人,我要让她和我一起看着你去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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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昌乐回身看去,发现来的,正是林伊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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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什么?他已经变得丧心病狂,你快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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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沄完全不理会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