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秦公不日即将离开扬州,康知府、燕无双和陶老爷几人皆送来了践行礼。昭韵也收到了陶家姐妹和燕南飞送来的礼物,仆从替她悉心收好装箱。
眼见着屋内的东西渐渐被清走,莫名生出一种凄凉感,尤其是看着身边人都在忙忙碌碌为返程做准备而她只能躺着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
对于秦勉之而言,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他不仅要照看昭韵,还要收拾自己的行装以及准备回程路上可能要用到的药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如今昭韵的身子渐渐恢复,偶尔可以下床走动一下,但时间维持不了太久。赵庄主知道他们要返京,留了三个补身的方子给秦勉之,一路上熬给昭韵喝。
考虑到昭韵行动不便,此前随行的又多是护卫,秦公特地找了名仆妇跟着一路回京,以便照顾昭韵。
出发当日清晨,昭韵在秦勉之的搀扶下缓步登上马车,见到被加宽的座位嘴角微抽,病患的特殊待遇…
马车内主要是秦勉之、昭韵和仆妇三人坐,最多还能再坐两人,不用说大家也知道那是给谁预留准备的。
出城门后车队停在一处小山坡下,众人纷纷下马,昭韵也下了马车,仆妇拎着的跨篮里装着香烛纸钱,亦步亦趋地跟在昭韵后面。
早已等候在十里长亭相送的燕家父子和康知府远远见到马车停下,燕南飞见到身着厚厚的披风,身形单薄得不成样子的昭韵,心中不免心疼。
昭韵在秦勉之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上去,见到廖思铭和龙显的墓时,心里五味杂陈。
这次扬州之行,钦差卫队也折损了数人,自己的同伴长眠于此,活着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好受。
大家轮流拜祭牺牲的伙伴,昭韵取过三根香烛,郑重地跪在廖思铭的目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三个大礼。
秦勉之见她每磕一次头,动作都会有停滞,手臂更是在颤抖,内心颇为不忍,想要劝阻时被身边的四皇子拦住。
四皇子冲他轻轻地摇摇头,低声道:“让她做吧,这样或许她心里会好受点”那毕竟是于她有救命之恩的人,行三跪九叩之礼也不为过。
这些日子他看得出来,昭韵在强装,其实她内心一直很介怀廖思铭和龙显的死,只是为了不让他人担心,刻意收敛起来不流露而已。
而其他人也避免在她面前提起廖思铭和龙显,以免触发她的伤心事。如今看来,下意识地回避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看得出来现在昭韵的身体并不能支撑她做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可她冒着伤口崩裂的风险也要做这件事,可想而知她内心有多难过。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可以感觉到昭韵是个很重情义的人,自己的同伴为救她而惨死,这对于她来说是一道难以愈合的心伤。心中郁结难消,对养伤更是不利。
拜祭完廖思铭,昭韵咬着牙站起身走到龙显的墓前。龙战见她脚下虚浮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样子,不免劝道:“姑娘,您的心意龙显知道了,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这是我欠他的”昭韵摇摇头,婉拒了龙战的好意,坚持在龙显的墓前也磕了三个头,动作缓慢却也坚持完成了祭奠。
这几个动作耗光了昭韵所有的力气,待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四皇子上前将她扶起,轻声问道:“还好吗?”
昭韵虚弱地笑笑“死不了”四皇子见状扶着她小心地往山坡下走去,依稀听见有人在喊着姑娘。
二人循声望去,见钦差卫队的卫士们拦着一个年轻女子,不让她近前,而那女子试图推搡未能成功突围,眼见昭韵下来,冲她挥着手高声喊姑娘,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去看看”昭韵侧头吩咐身边的龙超,龙超拱手行礼,大步走过去询问情况,不一会回来禀告道:“姑娘,那女子说是廖思铭的师妹,想与您聊聊”
廖思铭的师妹?!昭韵一愣,努力回忆着廖思铭似乎没有提过他有个师妹,不过他既有师门,有师妹倒也正常。
“带她过来吧”昭韵淡淡地说道,四皇子扶她到马车边坐下,龙超领着那女子近前,规规矩矩地冲昭韵行礼,一板一眼地说道:“姑娘,人带到了”
昭韵轻轻地点点头,道了声辛苦,转而看向陌生的年轻女子“敢问姑娘是?”
“哦,我是苍山派前掌门的女儿柳月儿,廖思铭是我师兄”年轻姑娘自我介绍道,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这些年我四处打听,才知道师兄还活着,人在云州,可等我赶到云州时又被人告知他去了京城。”
“我又到京城找他,才知道他来了扬州,一到扬州便听闻了他的死讯。我做什么都晚了一步,一直在错过”
“这位姑娘,方才我见你在拜祭师兄,想来你们是认识的。我可不可以向你提一个请求,要一件师兄的物品,留个纪念”
这个要求昭韵无法拒绝,这位柳姑娘想来是对廖思铭有情的,不然又为何会一直循着他的足迹在找他?
“可以,你稍等一下”昭韵命人开箱,将廖思铭的遗物取出来,亲手交到柳月儿的手上“这里是廖思铭携带的东西,都给你吧”
柳月儿颤抖着双手接过包袱,眼眶里闪着泪光,对昭韵千恩万谢,抱着包袱走向廖思铭的墓前,这一次没有侍卫再拦她了。
看着这位姑娘在廖思铭墓前哭得肝肠寸断,昭韵的心像被什么揪着一样疼,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拉着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