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娇拿着那口破锅和缺口的碗到河边去洗,盛了满锅的水回来。
她再生了火,用三块大石头围在火堆旁边,将柴火放足,就将破锅放到三块石头上——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是庙里有了火,就等于有了光。
李多娇一边看着火,一边摸着手上的白芨。
白芨要煮过,再拿去晒,要晒两天,才能晒干,或许她今天应该拿部分生白芨,跟大夫换一点干白芨,这样就能给少年用了。
水开了,她将馒头掰碎,只留下一小半,然后全都放进水中去煮,用一根洗干净的小木棒,搅动着,用火慢慢煮,煮成糊糊。
少年就躺在火边,他的脸被血糊住了,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色,他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李多娇并不想说话,因此整个破庙里,除了火星子的噼啪声之外,就剩下外面小河流淌的叮咚声了。
馒头在水里煮成糊糊之后,李多娇就倒了一碗出来,吹凉。
“你吃吧,吃完了,就和我到河边去,将你身上的伤清洗一下,现在是夏天,天气热,你的伤口不清洗,很容易感染的。”
她扶少年坐起来,背靠着一棵大柱子,再将碗端起来。
“你能自己拿碗吗?”
这会儿少年倒是乖巧,没了早上拿刀子抵在她咽喉处的乖戾,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接过了碗,就往自己嘴巴里送。
“咕噜咕噜”,他喝得很快,一口气就将一整碗喝干净了,李多娇又给他多倒了一碗,等他将第二碗喝完,李多娇就不肯再给他了。
“你饿太久太狠了,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会伤害你的肠胃,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去河边。”
李多娇也吃了那一小半馒头。
“等你从河边回来,再给你喝半碗。”这锅糊糊,水比较多,馒头比较少,再给他喝一点,也没关系。
吃了东西的少年,在李多娇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了。
两人踉踉跄跄到了河边,李多娇从他身上,撕下一截袖子,以作毛巾,给他清洗身上的伤口。
她要拉开他的衣领时,少年吓得双手环在胸前:“你做什么!”
这是这一天内,少年说的唯一一句话,声音很是稚嫩。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趁你受伤,对你行不轨之事?少年,这样想的时候,你也想想自己才多少岁啊,另外再想想你的身板啊,我怎么可能好你这口?”
她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给他清洗起来。
少年被说得面红耳赤,今晚的月牙比昨晚要大些,但还是不够明亮,李多娇也看不清楚他身上的伤,只能尝试着给他擦能够擦的地方。
看起来很小的一件事,却耗费了她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等将他搀扶回去,街上已经没有多少声响了。
安置少年在草垛上躺下,李多娇便要出去。
少年听到她的动静,“你去做什么?”
“我去街上找找明天的活路,你睡吧,这地方偏僻,天又黑了,不会再有人来了。”
李多娇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你一个女孩子,摸黑出去你不害怕吗?“
李多娇脚步一顿,背对着他道:“害怕啊,可是我不去的话,你会代替我去吗?”
身后没再传来声音,李多娇只身来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