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不会真的介意魏老头的态度，毕竟现在很多医院都不设停尸房了，有去世的病人直接由家属或者殡仪馆的人接走。九华一院虽然没有完全取缔，停尸房到底只有魏老头一个人，白天黑夜都是他在当班，性格孤僻一些也在所难免。如今的停尸房也只接收一些非正常死亡、无人认领的尸体，但总体不会超过半年。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四处都很空旷，操作台上的铝皮泛着寒光，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
魏老头由着他们打量，幽幽地问：“看完了吧？”
保安组长闲来无事与他摆谈：“现如今这里面摆了多少件尸体？”
魏老头：“都没了，前几天法医楼刚拉走一批。”
这个向丹阳再清楚不过，他念大学刚上解剖课的时候就知道大体老师来源就三个渠道：一则自愿捐献尸体作为医学研究的，二则死刑刑犯和无人认领经过政府机关同意交由医学院校的，三则通过购买的方式获得的；魏老头说的应该就是其中第二种情况。
他们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实习护士的踪迹，向丹阳正说离开，忽然撞上身后的操作按钮，一个冒着寒气的冰柜被推送出来。
视线里最先出现一双橡胶底的鞋。
保安组长惊讶：“你不是说没有了……”
他的话霎时止住了，在场的人每一个不变了脸色—那鞋大家都认识，是医院统一给护士穿的小白鞋。
一具穿着护士服的年轻身躯就这样冷冰冰的闯进他们视线里。
带教护士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这就是小吴啊。”
魏老头也瞪大了眼睛，他第一个反应过来把小吴从冷柜里拖了下来。保安组长大喝一声，招呼组员将他架住：“好啊魏老头，你不是说没人进来吗？结果她怎么在这里，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姑娘做了什么？”
魏老头在喊冤，带教护士顺操作台滑在地上，一探实习护士小吴没了鼻息入坠冰窖，嚷着：“完了，这回出了大事了。”
向丹阳在一片质问声、反驳声中将实习护士的身子放平，用手指扪了实习护士小吴的颈动脉并做了一些简单的查看后开始进行徒手心肺复苏。
带教护士泪目潋潋地望着他：“阳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向丹阳一手掌跟压在胸骨，一手重叠其上，双臂伸直，双肘关节内收。纤细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飘动，露出他那双极其清明的眼睛，他飞快地问答：“从监控里看到她最后的时间是两点十八分，到现在两点四十，已经过去二十二分钟，以前我看过报道人在极低温的环境中也能生存二十到三十分钟。殡仪馆冷柜里的温度是0到-18摄氏度，人在气温27c以下或者穿上薄衣服休息在气温19c以下的环境中，就会出现热量“入不敷出”的负平衡。在特别寒冷的环境下在较短时间内就能将人冻僵或冻伤，－5c以下的低温可把手指冻痛，－14c以下的低温，会将暴露在外的手指、耳朵冻伤。你看她现在虽然体温很低，但是身上完全没有冻伤的痕迹，这说明她被放进冰柜里的时间相对不会很久，至少不会从一消失的时候就开始。另外在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我姑且当作她现在的状态是体温调节中枢失衡，内脏功能明显下降，意识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