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霍老爷逝后不久,便有人学那太爷时的旁系,要霍大公子让出家财来,只当他年轻不经事,谁曾想……啧啧。”
……不经事,苏婵儿打死自己也想不出,当年那么施施然便能提出那种条件的少年,能不经事到神马程度,果然又听嬷嬷道:“当日里闹得满城风雨,生生乱了三个月,好些东西都涨了价。
咱们家夫人也说怕霍公子撑不过时节,唯有老爷还放宽了心,只说过段日子便见分晓。果不其然,三个月过去霍公子便成了霍家当家老爷,家产一样儿不落全被他收了回去,算算当时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真真的好本事。”
辛嬷嬷将苏婵儿的头发盘在两边成总角的打扮,再用彩色的丝绦系了。苏婵儿一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不动,心里却盘算起来。
按理说,若那少年当真如此能干便也定非等闲之辈了。一般来说,才干非凡的男人天生就有一股领导者的气质,他们也许会要求自己身边的人拥有与他相匹配的能干,无论是妻子还是部下。
可问题是现代的男人还好说,古代男人一生下来便接受重男轻女的思想,就连皇帝对妃子的赞扬也大多是“贤良淑德”、“孝慈仁惠”……且不说女人是否真要一一做到才算好,但既要老婆能干,又要老婆听话,明摆着十分享受自由平等的苏五小姐不是那样的人选。
无爱的婚姻啊……苏婵儿在心中苦笑,恐将来到了他家说不得又是一场风雨。她不求别的,只不过这里终究是古代,男女不平等,况她又没有娘家作后盾。如此一来,倒当真要为自己谋划谋划。
正想着,便见安桃走进来对辛嬷嬷道:“妈妈,晌午踩断了树枝子的铁柱家给小姐新弄了一株小樱桃树来说是赔罪,叫我问妈妈栽在哪儿是好。”
辛嬷嬷便起身要往外招呼去,一时还不忘嘱咐苏婵儿:“小姐可在这儿自己玩一会儿,外面乱,仔细吓着了。”见苏婵儿答应,又叫了安桃在房中陪着方才出去。
苏婵儿怔怔的坐在凳子上,捏着自己的下巴颌儿,脑子里转得飞快。她现在年纪还小,做什么都没有力量,没钱没关系,况这小身板儿也不是那么回事。
好在如今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不如这两年先看着,仔细规划规划,等过几年大了正式出手,那样方才是个好开头。
想到这里,苏婵儿便转着脑袋四下里张望,一时间看到卧房外间条案上放着安桃描绣花样子的纸和笔,眼睛一亮,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
灼热的,柔软的,潮湿的,厚重的,触觉。
像是有谁拿吸足了热水的棉被,一层层朝她身上蒙头盖下去,沉得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黑暗,意识也十分模糊,隐隐约约听到有个声音在焦急的问:“王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
安桃……
“无妨,五小姐只是在水中浸泡过久感了风寒,加上惊恐气逆,导致高热不退。待老朽开几副药吃下,发发汗,退了高热休养半个月就好。”
眼皮很重,嗓子干得冒烟,浑身却是黏腻腻的,极不舒服。
安桃……我好渴……
苏婵儿蓦的睁开眼,只见几个人影晃动,一个女子欢喜的叫声响起来:“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一时又有几个人影围上来,苏婵儿眨了眨眼,看着凑得最近的一个妇人的面容,半晌叫了一声:“娘亲……”
“婵儿,可算醒了,娘都要担心死了。”潘氏面上正是急得血色全无,猛一见女儿醒了,登时忍不住湿了眼眶。
“可曾觉得难受?别怕,娘亲在这儿。”
苏婵儿茫然的看着她,片刻,眼中渐渐清明起来。
对了,她原本……
原本今日听说母亲家务繁忙,她请了安便退了出来,一个人走到花园,见池塘里的锦鲤有趣,便站着看了一会儿。哪知背后冷不防传来一股大力,还未回过神来,她便一头栽进了水中。
“传下去仔细查问,到底是哪个该下牢杀千刀的孽障,将我的婵儿推下水去。好在菩萨保佑,总算救活了过来。”潘氏摸着自己女儿的小脸恨得咬牙切齿,苏婵儿脑子里转了一圈,模模糊糊想起一些画面。
那池塘边有青苔,她亦无防备,不然岂是这么容易便落水的?挣扎之间,她的眼前似乎飘过了一角红色的衣裙……却看不清容貌身量……
想到这里,苏婵儿突觉头疼难当,索性丢了开去,对她娘亲道:“娘,我好渴……”
潘氏忙叫人拿了水来喂苏婵儿喝下,一面打发人去告诉苏老爷,女儿已无大恙,一面坐在床头将苏婵儿抱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乖乖睡吧,娘就在这儿。”
“嗯。”苏婵儿软软的应了声,闭眼睡去。
……
过了半个月,苏婵儿的身体好了不少,大夫也说可以下床走动,只不许长久的吹风。
潘氏便命贴身丫鬟安桃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一天吃完了药,苏婵儿将药碗往桌上一扔便跳起来四处找糖,找半天没找着,又拽着安桃要蜜饯。
安桃忙将屋子里里外外寻了一遍,笑道:“没有蜜饯了,小姐,待我去沙婶那儿要点儿可好?”
苏婵儿正抿着嘴里麻了舌根子的苦味,等甜甜的蜜饯救急,一听安桃要去沙婶那儿,猛然想起一个事儿来,一时连嘴里的难受也忘记了,道:“安桃,你可记得那天是谁,把我从水里捞上来的?”
安桃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