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郡死了,任千岚不知道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亲手将自己的靠山一一毁去的任千岚,很快就开始尝尽苦果:一直蜗居后宫,号称不管世事的太后,开始插手政事不说,还将她的表妹任千妤推到了群臣的面前,竟然是想要让她取代她的王位。
任千岚自然不会就范,但直到那个时候她才发现,文武百官,那么多人,她竟然找不到一个支持者——关键岗位上的官员,那些她只以为是自己的心腹的,原来全部都是太后的人;其他的一些官员,要么就是墙头草,要么就是溜须拍马的无能之辈,她根本不能指望上他们。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架空,然后再一步步地在宫中失去所有的话语权,直到最后,她连想要稍微吃得好一点,都得看身边低等宫女的脸色。
最后,她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声嘶力竭、求救无门地死在了号称是为蓝郡报仇的死士手里。
而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了任千妤与太后畅意快笑的脸,她们说她终于死了。
“终于死了……”云裳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这句话,铜镜里任千岚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古怪的神色,似是快意恩仇的痛快,又似是仇恨森森的恨意。
望着铜镜里的脸,云裳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可惜,我又回来了。”
任千岚并不无辜,但她在当世已经尝到了自己的恶果,这一世,云裳要其他该尝下恶果的人,统统吃个够。
同样的,那些真正无辜的人,她也要他们的善果结果。
云裳的目光从铜镜里的脸缓缓地移到了上等紫檀木桌面上,任千岚贵为女王,正式场合的穿戴均有祖制,但其他的场合,则是随自己的心意穿戴。这桌面上就是她平常便服时候常用的一些金银珠宝。
凤钗、珊瑚手钏、金步摇……一眼看过去,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没有丝毫的迟疑,云裳一扬手,将其全部推倒了地上,乒乒乓乓一阵响之后,她又绕到了寝宫四下的角落里,将那些同样华贵价值不菲的彩瓷、赏**、元清釉器等一应玉器,全部弄碎。
寝宫里的这些老部件,太后那个老东西早就在觊觎了,尤其是凤床边的青花瓷。当年她露出真面目的第一天,就派了人迫不及待地从她的寝宫搬到了她的宫殿里——现在,云裳不能直接朝着她发难,那么就先毁一毁这些她想要的东西,出出气吧。
寝宫里一直不断地发出砸毁东西的声响,外面守着的宫女不由地面面相觑,互相推卸希望对方进去看看,却都不敢自己迈步。
而就在她们迟疑之间,一个明亮的身影走了过来。
“陆姐姐……”最先有宫女看到了那人的身影,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
陆倩,正是陆嬷嬷的孙女,先前在大殿时与陆嬷嬷对视的那位宫女。
“怎么回事?”陆倩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愉,“你们怎么都在外面?”
“王在里面发脾气呢,”那宫女小声说道,“我们都是被赶出来的。”
“废物!”陆倩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王生气,也不知道安抚,要你们有何用?”
宫女赶紧下跪,磕头认错。
其他人见状,也全部下跪。
外面,一时间,噤若寒蝉,安静如斯,反而宫殿里的声音听得越发清楚了。
看来,王这次是真的气急了,陆倩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满意后,脸上装载出担忧的神色,轻轻推开了大殿厚实的大门。
云裳早就等着她了,手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青瓷玉**对着她的方向就砸了过来,嘴里也不客气地骂道:“滚!”
不偏不倚,玉**砸到了陆倩的额头上,鲜血随即留下。
“啊——”陆倩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外面伺候的四个宫女齐齐露出了吃惊的面色,纷纷上前,围在陆倩的身边,轻声慰问,献着殷勤,似乎所有的人在这一时刻都忘记了房间内正在“气头上”的最高领导人。
看着这一幕,云裳只冷冷勾了嘴唇:不过是她身边伺候的宫女,陆倩何德何能享受这么大的脸,说到底还不是陆嬷嬷在她这里换来的荣誉?但,枉费她信任她母女一番,竟然敢卖主求荣,踩着她来上位,这一世,就给她等好了。
陆倩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那个帮着任千妤软禁自己,放任所谓的为蓝郡报仇的刺客暗杀了自己的陆嬷嬷,她定要她也尝一尝这背叛的滋味。
陆嬷嬷将任千岚再次追旨给了蓝郡的事情告知太后后,就听到了陆倩受伤的消息,心中心疼不已地冲回到了她们居住的沃兰轩,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匆匆赶来的宫女告知:女王大人突发奇想,要去监牢看蓝郡被关起来的族人们。
蓝郡的那些族人,早被关进监牢,只等两日后处决,陆嬷嬷谅任千岚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顶多就是被气到了,想要找人发泄,她这边又气任千岚竟让伤了陆倩,便极不走心地找了一个“身子乏累”的借口告假。
听到陆嬷嬷的请假理由的时候,云裳眼中的冷意加深,小小的奴才而已,竟然也敢称身子乏累不来圣前伺候。既然如此,云裳嘴唇一张,就点出了一个让贴身大宫女心惊的名字来:“陆嬷嬷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了,传孤命令下去,给她一个月的大假,让她好好歇息。宣雪嬷嬷前来跟前伺候吧。”
“王……”大宫女眼见着就要提出反对意见。
“还不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