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近日也是发的脾气忒多了些,这些宫人都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处,提心吊胆的,就是怕这霉运入了自己的身上,如这瓷器一般到了地上,化成了齑粉。
他们这些宫人啊,命比纸薄。连着这些瓷器也是比不得的。反正就是那种最为卑贱的如蝼蚁一般的性命,是以他们也是不得不为着所挣扎所算计着的。
“灰元。”听得了名字的灰元不由的心里跳的厉害,怎的皇上就是念得到他了的。
有些颤抖的,灰元就是到了皇上身边,低着头几乎就是要和地面贴到了一起。
见着案几上那折起了的宣纸,君泠言肥胖的手握成拳,身上多了几分的冷汗。
这宣纸看着和这普通的宣纸没有什么两样,可这细细暗处的花纹他却是认得的。当时那傻子一般的少年就是最为喜欢用着这般的宣纸,说来这宣纸还是在寺中那些秃驴亲自为他做着的,好生奢靡。
虽是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可终究是皇子。用着的,怎的会是他这种人一般的呢。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算计了。他想要换一个生活,一个不需为着每日的生计而奔波的生活。将这人推到悬崖之后,他也是悔过的。那些蜜蜂蜇到他的脸上之时,他虽是极为的疼,但心中却是多着欢喜的。在真真的入了皇宫,得了这君泠言的真真身份之时,他却在寂静极长的深夜里,开始难以入眠了。
开始回顾起了之前这少年极好的种种,愿意将他照顾的如此好,可最终却是如何对着少年的。他开始后悔,开始心痛。当入了这宫斗之时,他开始安慰自己,若是那瘦小的少年入了宫,怕是早就成了白骨森森,他也这是为了那少年好,至少他可以好好的得了一个全尸的。
渐渐的,在这深宫之中,他也是渐次的忘记了这件事,可如今旧事重提,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可这事,这宣纸,除了那少年,还是有谁知晓。
见着宣纸是被折叠起来,再看着那宣纸稍稍露出了的墨色,他开始有些游弋,他怕,怕着这宣纸上有着什么要着他命东西。他从未如此害怕过,他以为死了的人,就是消逝在这天地间了,可是谁来告诉他,这暗中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他人的算计,可又是谁,对着他这般的了解,甚至包括了这件几乎就不会有人知晓的事情呢。
若非,不,不可能,那悬崖那般的深,是决计不会有着生机的,再者若是这少年活着,为何到了此时,才是露面,他的父皇,他的父亲都已经死了的。莫非,莫非是为了这皇位。
“灰元。打开。”君泠言有些颤抖着的胖手指,指了指那案几上的宣纸。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那案几处的宣纸有些迷蒙之色。
灰元看着,有些迷惑,可见着皇上这般的眼神,他又心底多了几分的不确定起来。难不成,这宣纸上有着什么毒不成,可他也只是一个奴才罢了。若是死了,也是裹了席子就扔了的样子,还不如此刻拼上一把,不成的,还是可以在皇上身边博一个出位的。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这般念着,灰元就是缠着手,将这案几处的宣纸取了到手上,并是打了开。见着这宣纸上只有极为力透纸背的两个字——鹤儿。有些迷惑,却仍是低眸恭敬的说着,:“回皇上,只有两个字,鹤儿。”
鹤儿,这两个不过极为普通的字,却是让君泠言有着一阵的怔忪。这二字为何如此熟稔,仿佛被人念过了无数次一般。好似这人的声音还是要温和些,语气更加的缓慢一些。
可任是他如何念想,均是不可念道这二字之间的疑惑之处。
便是抬了手,让这奴才退下。
灰元将这宣纸复而放在案几处,便是低身的退了回去,在这一旁继续好生的候着。心下如擂鼓,却又是欣喜非常,这宣纸与这普通的宣纸并无不同,看来也是无毒的,他倒是福泽深厚了些的。他有些迷蒙的看着前方,仿佛就已经有了自己升了大太监成了皇上身边最为红的人儿,受着这宫中那般多的人的恭敬,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都是要来恭维他了。
可不是万分的欣喜呢。
不知怎的,君泠言开始有些困倦,便是挥手让这身边的人为他更衣,继而放了帷幔,在那榻子上睡了去。
那是有个极为迷迷糊糊的梦,在梦里,他是一个鹤儿,正是在都是树的森林之中逃着,而他的身上也已经沾染上了几分的血色,那一柄极为深的箭刺入了他的血肉里,让他极为的痛。可求生的力气让他不由的自己在前狂奔着,想要寻求一个庇护。
而他的身后,则是穷追不舍的猎人。
跑着跑着,在他几乎已经筋疲力尽之时,忽的发觉已经不知何时出了森林,入目是一片极为白的色彩,极为纯净的白色,仿佛除却了白色就已经没了别的色彩一般。就好似是同雪原一样,入了雪的荒原。可极为惊异的则是这身上并是不觉得寒冷。反而是有着几分初春时节的温和之感。可此处却是没这一分的人气儿,让他不由得开始有些慌乱。
抬着极为细长赤红色的脚,他踏入了这雪色之中,继而就是眼前一面的昏暗,竟是昏倒了过去。在昏倒之前,他好似看得到了一缕青色的衣摆,之后就是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度醒来之时,入目就是青色的帘账子,伸手却是一片极为洁白的羽毛,这开始让他有些慌乱,他已经开始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