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鲍大人接应。”
纪洲义穿着打了补丁的布衣,为了不让守城士兵看出端倪,还往脸上身上抹了不少灶灰,显得灰头土脸。
“这是本官该做的。如果纪世子不介意,我们这就开始如何?免得夜长梦多?”
“自然是好的。”
鲍知阳领着狼狈的纪氏兄弟进了书房,纪航义惊恐的看着桌上两叠一人高的账簿,感觉浑身酸痛,年少时被逼着彻夜读书的恐惧,那些被身体记住的不适再次被唤醒。
“这……”纪航义咽了口口水,这看完,他一条老命也没了……
“其实纪世子若是信得过下官,只管将右边这叠原账取走就是,若是不然大可在这里对完带走。”
“自然是信的过鲍大人的,不过在下还是想两种一起看了,好心里有数。”
纪洲义也不顾自己已然赶了十数日的路,也没心思去洗漱沐浴一番,只想着快点将剑南的事做个了结,之前家里传信,琳莹肚子里的孩子十分健康,想到温言软语的妻子就觉得归心似箭。
纪航义哀叹一声,为了从军,自己可真的牺牲良多……一路上看到兄长总摩挲着嫂子送的荷包在发呆,他尚未开窍,但是也是有点艳羡兄嫂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
鲍知阳见二人埋入账册小山之中,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吩咐下人好生伺候,悠哉游哉的走了,在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手下装了这般久的孙子,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
鲍知阳只觉得往日里压抑污浊的空气那般清爽干净,草木清新的气味随着空气渗入五脏六腑,让他觉得浑身轻巧无比,连日阴沉的天气都看起来那般美好。
纪洲义和纪航义整整五日没有出过那间房,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账册对了一遍,这账册所记载的数目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单说每年中央发放给地方的勘察经费5000两,全数被吞入。
而上交的账册中却是连给民工修缮堤坝的每一笔费用都做的滴水不漏!好似他们多勤政爱民一般,每年的勘察经费几乎所剩无几……
纪洲义只觉得恨的咬牙切齿,这里头多少民脂民膏,那周大福的肉全是百姓的生命养成的啊!剑南暗税已有律法规定的三成了……
正在放松已经僵硬的全身肌肉的纪航义被他的咬牙声给吓得一个哆嗦。
“看来二位公子已经看好了?”鲍知阳得了下人回信,一进屋子闻到一股不和谐的味道,这……
“是的,这段时间叨饶鲍大人了,消息已经传回去给太子殿下了,不日就会有人来接应了。”
“如此甚好,下官要让人为两位准备浴桶么?”
“……”这话说的不够委婉啊,因为整日待在这个气味中,除了身上有些氧,倒也不觉得有多脏,不过仔细一看,垂在身后的头发早就结成了乱麻,这几日除了睡觉,纪洲义、纪航义连吃饭的时候眼睛都没移开过账册。
“两位不回答下官就当是同意了?”鲍知阳心情大好,对京城世家公子的观念也有些许好转,有些欣赏起纪洲义的韧劲,说话也轻快熟捻了些。
在丫鬟憋着笑精心的伺候下,纪洲义二人重新变回了往日驰骋京郊的翩翩公子。
张三这几日在房梁也待的满身灰,一身黑衣都被灰沾成了白色,被信鸽翅膀扑腾几下,烟尘四散。
“咳咳……”周舒这几日病的厉害,连带着彭州城内的行动都迟缓了许多。
“周公子病的可真是时候……啧……”李四也在房梁上待了不少时日,身上却是一尘不染。
“李公子看起来过得很好。”
“那是,我可是护廷暗卫长得最好的了,自然要多注意一些形象。”
“这梁上想必被李公子擦得够干净了。”
周舒自小觉得注意皮相是娘们儿该做的事儿,大老爷们儿做着姿态真真引人作呕,但这李四做这事儿,自己却觉得挺赏心悦目的。
李四听了这话却差点一口血吐到周舒面上,这寨是新建的,灰尘自然是没有多少,但是每天还是慢慢积攒起来的,只自己躺的那块儿洁净如新。
习武之人夜里警醒,梁上偶有老鼠、蟑螂,都能惹得李四一阵恶寒。他可不像表面上过得那么好。
“这新建的寨子哪能有什么灰尘!”
“呵……咳咳……”周舒笑的引得喉头有些不适,“夜里总能听见李公子压抑的惊叫,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
“自然是美人在怀,春宵一刻,快活得很呢……”
“倒是委屈了李公子,晚上做这个梦想必忍得辛苦吧?”
“!”真是挖坑自己跳!
周舒也无意将这个话题继续扯皮下去,“李公子来搭话必是有正事的?”
“是有事。”李四终于挺起脊背,正色道:“纪世子传信来,时间是八日前的事了,已经成功接洽到了鲍县令,账本也已查看完毕,太子已然送信回京求援,也派了人去接应纪世子,顺带取回账册。”
“咳……咳咳咳……”
“不必如此激动吧?”李四嫌弃极了,也不等外头丫鬟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只自己倒了水凑到周舒唇边。
“咳咳……咳咳……咳咳……咳……”凉透的水灌入喉中又是一阵重咳。
“诶?”李四拿着杯子的手悬在空中,看着周舒呛出来的水浸湿被褥,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往常照顾同僚也是这般,倒也没见张三像你这般脆弱,明明长得一样大……”
回应他的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