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信的言语之间似乎有着一抹打趣的意味,但是花清茉知道,他不过以此掩饰自己的惊讶以及不可置信。

其实,莫说司徒信,就连她,都无法相信。

“紫箫没和清茉提过这事,不过清茉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了。”花清茉抬头,唇角之上萦绕着一抹淡而轻薄的笑容。

黎明前的天空,缥碧悠远,仿佛一块掩埋在黑暗中的蓝宝石,只有那沉静的蓝,却看不到一点的辉光闪耀。

很快,东方的位置,金色的光芒犹如倾泻而下的瀑布一般猛然袭来,那一片寥寂的蓝,瞬间仿佛大海之上波动的粼粼水光,闪烁着明耀难忘的光华。

“但世事难料,就像梁王爷原先与紫箫清茉为敌,如今不也是与我们共谋天下。人,难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发生改变,梁王如此,清茉如此,紫箫他亦是如此。”花清茉侧头,目光犹如深远清淡的月光,她望着司徒信,神情安然如水,笑容宁静如风。

听到花清茉的话,司徒信不禁点了点头,儒雅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平和的笑容。

“倒也是。”

说完之后,司徒信便又感觉到不对,摇了摇头:“说是如此,但属下总觉得,像九千岁那样的人,不会轻易改变。这一点,想必夫人比属下更清楚。”

白紫箫是怎么样性子的人,就算是不与他怎么接近的自己,也能清楚的感觉得到。

冷酷杀伐,铁血手腕,不畏天下之骂名,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他看来,白紫箫的心冷如冰雪,坚如钢铁,根本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发生一分一毫的动摇。

但是,如今的白紫箫,真的好像与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似乎,多了一些慈悲,少了一点杀戮。

“梁王爷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一日光阴过后,世间之景都能发生毫末改变,何况一个身处于红尘琐事中的人。况且,紫箫的改变,对于清茉,对于梁王爷,甚至对于天下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梁王爷难道,不是这样认为吗?”花清茉温和的笑着,声音清然冷静,平波无绪。

天空中,淡金色的阳光沉落,温柔的、轻缓的沿着花清茉的脸庞,长发,以及身躯,不停的徘徊,仿佛描摹山水画一般淡雅沉静。

“夫人所说极是。”司徒信有些诧异花清茉的言语,那般的通透,那般的明了,似乎看穿了人心善恶,看尽了世间冷暖。在她的面前,司徒信感觉到一种和白紫箫相同,但是却又不同的压力以及沉重。

好像,自己只剩一具枯骨,就这样寥寥空空的站在花清茉的面前。

这样仿佛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的感觉,司徒信虽然不喜欢,不过却并不厌恶。花清茉这个女人,是他此生唯一佩服的女人,所以听从她的命令,对她心悦诚服,并不仅仅是因为白紫箫的命令。

想到一事,司徒信突然拱手对着花清茉行礼。身后的将士见此,也随之行礼。

“启禀夫人,昨夜朝廷大军子时左右来犯,约是寅时被击退离开。战后,属下处理将士的遗体,我军死亡一万三千七百人,朝廷死去人数五万六千四百三十一人,被俘朝廷士兵两万七千九百二十三人,其中有两千人当场自尽。朝廷大军败退离开时约有二十万人撤离,领军之人乃西王爷司徒恒。败退之后,属下按照九千岁的吩咐派出十万大军跟踪追击,如今尚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司徒信只言片语之中已经将昨夜战时情况说清,花清茉听到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言语一句。

白紫箫的计谋,她并无任何异议,不过用十万大军追击司徒恒二十万大军的事情,她还是有些疑问。虽然白紫箫说过,朝廷中会有人相助,不过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心中自然会有几分的担忧。

沉默了片刻,花清茉看向司徒信,笑了笑:“此事清茉会告知紫箫,他有何吩咐也会通知梁王爷。”

声音停止,花清茉的视线转下地上残留的、已经干涸的血迹,眸光犹如水光波动一般,荡起了一圈圈浅淡,却又无法忽视的涟漪。

“梁王爷,此处战死的士兵都是你的兵众,劳你寻个时间将你手中战死的士兵以及其家中情况记录在案,整理成册。”

“夫人是想要在战后安抚那些战死士兵的家眷?”司徒信听到花清茉的话,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安抚战死士兵家眷,并不算是什么特别之事,这些就算夫人不吩咐,属下也会办妥。但是为何夫人要将战死士兵的家眷记录在案,整理成册?”

司徒信很直接的询问花清茉,他当真是不解花清茉此番做法的背后深意。

望着司徒信疑惑的神情,花清茉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他:“这些战士都是年轻男子,家中顶梁支柱,背井离乡,战死他处的结局,本就会给家中之人带来莫大的苦难以及痛苦,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人或许会因此陷入生活的困境。或许是微不足道,不过清茉还是想稍微做些补偿,给那些士兵的遗孤建一处能够安平生活之地。”

想这样做,并不是花清茉突然善良起来,善心大发,只是走过这么多,看过这么多的风景,如今她只想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听到花清茉的话,司徒信愣了一愣,他望着花清茉,从她的神态之上,司徒信便能知晓,她并不是一时的玩笑。

“夫人准备这般行事,九千岁可曾知晓?他同意与否?而且,夫人应该清楚,想要完成这样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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