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怀着紧张复杂的心情,来到仁智宫中,他知道一场暴风雨在等待着他。
听到宣召,李建成快步走进内室,看到李渊正背他而立。李建成“扑通”跪倒在地,叩头说道:“儿臣知罪,请父皇惩处。”
“你好大的胆子!”李渊仍是怒气冲天。
李建成打个冷战,很少听到父皇如此盛怒的声音,“儿臣知罪,儿臣知罪!”李建成不住地叩头,咚咚直响。
“你想干什么?逼朕让位给你?也太心急了吧,哼!”
“儿臣绝无此意,父皇明鉴啊。我,我……只是为了自保。”
“联络举兵,私送兵甲,这难道只是自保?”李渊此时如何听得进去辩解。
“前段时间你秘密使可达志从幽州燕王李艺那里调三百骑兵,想置于东宫,虽然有人告你,但朕是怎么维护你的?不过说了你几句,将可达志当成替罪羔羊流放了。当时你说为了自保,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你变本加厉了,竟然还想造反。”李渊不等李建成说,又道:“还有,你私自在长安招募骁勇之辈二千余人为东宫卫士,号为长林兵。以为朕都不知道吗?”
“儿臣知道什么都瞒不了父皇,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儿臣真的不是想要造反啊。”李建成额头已经流出血来,模样十分狼狈。
“你还想要机会?这次别说什么机会,连你的太子之位朕都要好好考虑。”李渊没有细想就说出这句话来。
李建成哪里还想那么多,跪着爬上前来,拽着李渊的衣角,“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跟陛下说,秦王功高震主,咄咄逼人,手下文臣武将实力雄厚。文臣以房玄龄、杜如晦最锋芒毕露,都说是房谋杜断;武将中以尉迟敬德最为跋扈。齐王说,秦王意在取太子而代之,我无一日不为此忧虑,才出此下策。陛下明鉴。”李建成又是磕头又是流泪,说出话来都已经声不成声,调不成调。
李渊看到他这般情形,顿觉心烦意乱:“朕要去休息,你的事明天再说。”
“来人,让殿中监陈福看着这个逆子,就把他押在外面幕帐中,幹召来,朕要亲自审问。”说罢,径直向寝宫走去。
李渊回到寝宫,感觉身心疲惫,身后有人柔声问道:“陛下何故如此发愁?”李渊回过身来,却是尹德妃。
“爱妃何时来了?”
“本来是想请陛下去这山中走走,不想到了门口,看到陛下在摇头,想来是有烦心之事。”其实尹德妃自然是为李建成说情而来。
“还不是建成那个逆子!试图谋反,朕怎么生出这么个不孝子来。”
“臣妾虽然与太子接触不多,可是看太子为人忠厚,绝不像会干出此等事之人。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朕也不相信啊。建成从小是家中老大,做事一向有分寸,不知怎的变成这样。”
“太子为国之储君,本来就是要继承大统的,他有什么理由谋反呢?”尹德妃一边说,一边观察李渊的神色,“陛下可要想清楚啊。”
李建成被软禁,李元吉本打算去找封德彝求情,当他经过李世民宫中时,却看到宇文颖匆匆忙忙从里面走出来。李元吉赶紧躲起来,这个时候,宇文颖不是应该下山了吗?李元吉心想:好啊,二哥,此事果然与你有关!
是夜,月明风清,山中还有些许凉意。李建成又冷又饿,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抬头望望夜空,却想起小时候的日子来,那是多么无忧无虑的时光,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整个仁智宫中,没有睡着的恐怕还有很多人。此时,李世民宫中,长孙无忌有点担忧的说道:“宇文颖……他可靠吗?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他很可靠。”李世民说道。
“太好了,扳倒太子在此一举。房玄龄和杜如晦出手果断,这次,他们立了大功。”
“此事还不能高兴得太早。”
李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然而,杨文幹没有召来,却等来了他起兵反叛的消息。李渊勃然大怒,同时也感到极度的伤心和失望,因为杨文幹的行动等于自动承认了他与太子串通谋反的事实。李渊立即派左武卫将军钱九陇与灵州都督杨师道率兵前去讨伐杨文幹。
但是,李渊仍不放心。隔日,也就是杨文幹起兵的第三天,召见了李世民。
李渊首先询问他对当前形势的看法,“杨文谋反之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有什么建议?”
李世民故意装傻,“杨文幹这个竖子,竟敢如此狂逆!儿臣以为,他很快就会被自己的部将所杀,即便不会,派遣一个普通将领也足以将他讨平。”
李渊摇了摇头,说:“不然。文幹事连建成,恐应之者众。你应该亲自出征,回来后就立你为太子。但是,我不能效法隋文帝害死自己的儿子,所以,应该给建成留条后路,封他为蜀王。蜀地狭小,蜀兵脆弱,将来建成若能服从你,你就要保全他的性命;若不服从,你要制伏他也易如反掌。”
李世民听了,当然高兴,更觉得父皇为他设想周到,当即跪下说:“谢父皇,儿臣即刻出发,必定扫平杨文幹,请父皇放心。”
李渊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为君难,为父难,为君又为父者,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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