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诏令的时候殊难整个人都愣住了,要知道前任老山神在无名山这任上矜矜业业数万年,也不见有挪过一次窝。自己这是积了什么功德,竟然有了升任上天的造化。

替任的山神催了好几次,殊难才一脸虚幻的打点好家当,做好了神职交接。

说是上天,其实也不是什么顶厉害的职位,也就是洛湘府麾下东洲布雨司的一小小雨师吏,仅为协作布雨之职。但即便是这样,天上地下,毕竟云泥之别。那引导殊难入职的仙官就不住的与殊难说:

"你这小仙,也是凭的好运了。要知道咱们仙家的寿数都是万万年往上的,若不是这次火神殿下率部在东洲收服那作乱的相柳时,布雨司出了些纰漏,导致你前任雨师吏陨落了。一时事急无法,你呀,就凭你这尾小鱼,哪怕是个水族,也不知道要再修个多少载,才能上到这云上天宫来。"

殊难面上糯糯的应着,心下却觉不然。自己上天不过半日,就被教了这许多的规矩,是半点不及之前还在山中时的悠哉自得。

但她转念一想,那无名山也不是自己的,既然当初答应了老山神,任的是这天家给的神职。那这今后无论身处何处,该担下的责任却是不能推却的。

虽说这边厢殊难是打算矜矜业业的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但是架不住同僚都是些做事不靠谱的。

殊难来了才数月,眼见着这些在下界都是数一数二的济世能人天天吵,月月吵,隔三差五还要手下见真章一番。也就渐渐消了初来乍到时对这些厉害角色的敬畏之情。

许是因为这些仙家大都是在下界因着一些救苦救难的功德而飞升上天的,是以布雨之事虽然早有运道安排。但架不住他们一个两个,还似下界时一个思路,总觉得如是此处干旱了,或是那处少霖了,便需得他们赈济雨水。

但这人间的雨水毕竟是有数的,布了这处便少了那处,是以他们赈济来赈济去的。有旱情的地方总数上看未少多少,他们却日日吵着非要为自己眼前的灾情分个一二三来,说是这般才能排出应该先紧着哪处。

说实话,叫殊难来说,就该照着合天道而成的那赤线白绸的行雨司布书来弄。明明天道早就安排好了,不知道这些自诩救世主的家伙这般争来争去能讨到什么好。

想起那日自己劝解的话都还未说完一句,就被那行云使一副为民请命的作态生生怼了好几个时辰。只叫殊难头都大了好几倍。

“这淮东和桐柏具都干旱,也具都在农忙时分,尔等怎可因旱情轻重之分,就妄自决定先紧着淮东而推迟桐柏的降雨,难道桐柏的春分会比淮东来的晚不成!”

好么,这回这个新来的说的是更加离谱了。殊难一股火气就上了脑门。行云布雨的法术没见钻研的多精,时间都耗在这吵架上了,关键自己工作也都被耽搁了。

"那不知依着这位同僚的看法,既不推迟桐柏,难道还能两处一起降雨。"殊难心头火气正旺,嘴上却愈是平静的说道。

其他人许是还没听这新来的雨师吏开口说过这么长一段话,具都表情有些空白。却见那刚才侃侃而谈的青衣人颔首回头,道了句:

“正是。”

“但雨量已定,不知阁下要怎么变出这许多的雨水来呢?”

那青衣人毫不慌乱,答到:“太湖水有三千倾,事急从权,先从太湖中调水。”

殊难几乎都要冷笑起来了:“太湖?那今年春分干旱取一次,明年要是夏忙再旱是否又要再取一次?阁下莫不是觉得太湖的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先不说这取水之事对太湖众生是否公平,我从凡间来时刚好遇上一事,与我们此时境地颇为相似,不知在座诸位可愿听上一听?”

那青衣人皱了皱眉,但还是示意殊难往下说。

殊难:“我曾在下界遇见过一老太太,她有两个女儿,具都疼爱有加。那大女儿出嫁后,夫家是卖伞的,是以老太太终日祈求上天,希望多多下雨,好教自家女儿生意兴隆。没多久,二女儿出嫁,嫁的竟是个染布的,染布需晒布。老太太这下不知如何是好了,是求雨好还是不求雨的好,现下都是终日愁眉不展的。道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这老太太该作何取舍呢?”

“不必拐着弯的来说,凡人毕竟境界低,若是到了我们这般…”那青衣人有些说不下去,悻悻地闭了嘴。

“若是到了我们这般,境界是高了,却也不只是两个女儿了,我们脚下,乃是整片神州大陆!”殊难接口道:

“我知你们具都觉得天道无情,是以都不喜按照行雨司布书上所记来做。天道容情,是以终归是我们这些心怀恻隐的仙家来布雨。亲眼目睹旱情不救确实很难,但上天本就是恩威并施的,何况这旱情是因何而生?这洪水又关联了哪段运道?你们何人去追究过?若人人都只紧着眼前的事做那悲天悯人的圣人,这法理有谁来遵,这方圆规矩又管的了谁!

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做神仙的,本就应当将刍狗和人都同等对待。无论此地是旱是霖,雨该下就下,不偏无私,方才是大爱。”

合衣作揖,殊难朝众人一拜,施了一失仪请谢的礼。

方才揣揣不安的抬起了头,虽是掷地有声的说了一通,但见众人具都不言不语的盯着自己,殊难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呵~”

忽的听到一声轻笑,殊难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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