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玄谷一番戏弄,又被她这样占了便宜,雾灵儿心中又是愤懑又是委屈。
“啪”一声轻微巴掌响声,雾灵儿拍掉了玄谷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双手环抱住双肩,将脸埋进手臂中,一边小声呜呜啼哭,一边嗔恼叫道:“你别来招惹我……谁是你女儿!我才不要认你作后娘……”
玄谷瞥了一眼自己白嫩手背上的那片红印,觑着眼复又去看哭哭啼啼的雾灵儿:“怎么,不认我作后娘,也不学剑了?”
说起学剑,雾灵儿却哭得更厉害,嚷道:“你哪里是真心想教我剑术的?你要是真心要教我,怎么现在还不教我一招半式?”
“你若想学寻常的剑术,找别人去学那一招半式便可,我的剑,却是没有招式的。更何况……”玄谷撇开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她现在的身体,虽然被重塑过一回,刺伤萍汀时遭受天道剑意的反噬尽数消解了,可依旧是那个道心全废的天道弃子,更遑论聚灵成海,驱使剑刃,“我暂时无法出剑。”
原本雾灵儿见玄谷在噬灵吞天大阵中的霸道风光,只以为她还是那个曾经天道之下,独步三界的小帝君,手段无双,可如今才知道,玄谷原来是借了红爻那块噬灵石的势,狐假虎威了一番。
而今,噬灵石也被玄谷挥手送给了妖王太攀,没了噬灵石,道心消解修为散尽的小帝君,可不就现了原型,还是那个废人么!这几日和妖族交战之中,也偶尔听到消息说,太攀得了噬灵石之后,修为又如何精进,灵力又如何暴涨,雾灵儿便更是气恼玄谷怎地把那种宝贝白白送了敌人——就算送给她也好啊!
好似知她所想,玄谷却只是冷笑着对她讲:“要想留着你的小命儿,便不要打那块噬灵石的主意。”
她本是好心好意提醒,雾灵儿不懂那块噬灵石的邪性,却不承玄谷的情,加之妖族又将他们魔族逼得太紧,重重重担之下,雾灵儿几欲崩溃,无法承受,这段时日时常摩挲着指上的血戒,思及她那只剩几缕精魂的父君雾越,便不由垂泪痛哭,性情上来了,还哪里管得上魔族的军务,更何况她原本便不大懂,也就任由魔族之中,那些将军们自行安排了。
玄谷倒是有心编排她几句——想当初初见时,她在九重天上帝灏面前,立下誓言,要做魔族的女帝,和帝灏一决生死——何等豪言壮语!原来若真叫她做了魔族女帝,却是这样糊涂,先前在帝灏面前说的话,便也是孩子气话了。
不过玄谷终究却什么都没说,雾灵儿天生不是雄主将才,也没有称帝称王的天赋,王道帝道,都不是她的道,就像她学清零剑影八千年无所成,清零剑影术,也不是适合她的剑术。不是她的,都强求不来,她的灵慧,实际却在别处。
九幽上空,天星幽烁,玄谷以天作盘,以星辰作子,粗略推演,知道魔族合该有此劫数。若是放在万年之前,以她的心性,倒不在意为雾灵儿逆天改命一次,挽魔族颓势于危亡之际。不过在万年后的今日,玄谷却疏懒怠慢,魔族生死,与她有什么相干?故而她也并未在雾灵儿面前多说什么。
对于玄谷来说,魔族也不过是她略作停歇的一处,暂避风雨,而非久留之地。她终是要再入三界六道,寻遍能修补她道心的奇珍异宝,重新踏上证道之路的。她失去的是心窍,心窍关情,该是用世间至情至爱,来补救方可。都说九重神仙寡情,九幽妖魔薄义,天地情义,都汇结入凡界,化为无边情海,故而凡人多痴嗔爱恨,因情而生苦乐悲愁,烦恼无数。想来,玄谷要寻回自己的心窍,凡界是迟早都要去一趟的。
雾灵儿哭过一场,还是要硬着头皮对付魔族乱泱泱各种琐事——昨日有几个魔族携众倒戈,今日又有几方势力雪上加霜起兵叛变等等,诸如此类噩耗,随着魔族在战场上节节失利,频繁上演,让雾灵儿不堪其扰。
魔族王庭已经从杳冥宫迁徙了出来,被身后的妖兵追撵着,驱赶向毒瘴龙潭魅族领地。但是毒瘴龙潭之地,妖魔无法长时间在那里生存,对他们来说,毒瘴龙潭根本就是一条死路,可见妖王太攀是要对魔族赶尽杀绝。
相比于急得焦头烂额的雾灵儿,混在魔族迁徙大军中,混吃混喝却不干活的玄谷,便闲得天怒人怨了。每每雾灵儿瞪着被折磨得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睛,看美人横卧在帐中榻上,好不自在的时候,便更加七窍生烟。起初还念着玄谷的尊贵身份,心存敬畏,后来便明白这空有一张美人皮相的家伙,厚颜无耻,没有心肝得厉害。
雾灵儿听魔族中老者传言,万年之前,玄谷曾筑过一尊战神,唤作白尧,是帝君云易手下司战的神君。白尧一身所学,承自玄谷,用兵如神。但是云易帝君不大喜欢白尧神君,嫌他没有慈悲心,恰逢凡界战乱不断,便遣了白尧下凡界去,以战止战,辅佐仁义明君开创盛世基业。
然而白尧下界之后,坑杀兵卒凡人十万余众,惹得云易帝君大怒,亲自下凡界去取了白尧的神格,炼成一颗天狼星,挂在主战的白虎星宫之中。白尧在凡界的肉身死后,魂魄也不能回到九重天阙,而是直接下九幽,渡忘川,再入凡界轮回,生生世世,都要做人间的战神。
白尧被云易罚的时候,上不敬天下不拜地的玄谷第一次求人。她在云易的帝宫门前跪了三年,求云易帝君饶了白尧这一次。但是天道帝君的法令,怎么能朝令夕改呢?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