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一刻,延珏觉得那一脚泥巴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成吧,就当他替皇阿玛还欠石家的债了。
“你那脚肿介逼样儿,再不整整就得瘸,你他妈瘸了没事儿,可别拖了我跟儿子后腿就成。”小猴儿口气依然不善,非得拧着劲儿才能说话。
延珏压根儿没往心里去,敲敲她脑袋,嗤笑道:“你可真他妈良心都喂狗了。”
他抬腿甩甩那一脚烂泥,一脸嫌弃的嘟囔:“埋汰死了,要不是还得用它走道,真想给丫剁了。”
“甭吹牛逼,你倒是能剁算呐。”
“啧啧……”延珏咂咂嘴,“你这娘们儿可真狠。”
小猴儿把手横在脖子上,狠瞪着眼儿,比了个割脖子的样儿。
延珏嗤的一声笑了,而后他开口说:“放心吧,你爷们儿我硬实着呢,抗的住。”
……
下晚儿的时候,一根儿细的不能再细的火光摇摇曳曳的蜡烛跟前儿,小猴儿吃了一顿无比奇怪的饭。
地瓜煮人参。
“来来,尝尝爷儿的手艺,相当牛逼。”牛逼哄哄的口气出自一张给烟熏的埋汰的不能再埋汰的俊脸。
那模样儿让小猴儿完全不给面子的笑了老半天,她摸着肚子挑眉说:“嘿,崽子,长大以后可别学你阿玛,吹牛逼掉毛。”
“滚边儿去,你先尝尝再说话。”延珏从陶碗里夹出一口地瓜来,甩甩参汤儿,粗手粗脚的塞小猴儿嘴里。
“咋样?您说话!”延珏那口气简直牛逼上天。
小猴儿给塞的满嘴,煞有模样儿的品着,半天给出了中肯的回答:“一般般,你要带皮煮能更好吃点儿。”
“甭扯了,那皮死埋汰的,谁吃啊。”延珏白她一眼,绝不承认自个儿那颗头回煮地瓜期待遭到表扬的心受挫了,他把筷子递给小猴儿,自个儿也拣了双筷子,又夹了一口。
“挺好吃的啊。”延珏还嘟囔,一张黑黑灰灰的脸不甘愿的抽抽着,瞧的小猴儿又噗嗤笑了出来。
她把袖子往下扯扯,伸手往他脸上擦去,来回抹了半天,才把那张俊脸从灰皮里扒了出来。
小猴儿呲牙笑着,宣誓忠心般的点点头:“成,我错了,好吃,倍儿好吃,介辈子最好吃就它了。”
“滚蛋,少他妈忽悠。”延珏拿敲她的头,翻白眼道:“上次给你偷包子,你也是这么说的。”
“嘿,心眼小是记性好,我都给忘了。”小猴儿又仰头来了口地瓜,死不承认她记得比他还清楚。
延珏脸一拉,手做爪型,摆出个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样儿。
这老两口家瞧着穷的底儿掉,可你别说,地瓜道是管够吃,连汤带地瓜的,小猴儿不只吃了几碗,直撑的直打饱嗝。
新鲜的是,那宁可饿着,也决不吃这种食物的延珏,竟破天荒的也吃了两碗。
……
小猴儿得说,事儿逼通常都真不嫌折腾。
没办法,谁叫他们不能忍的事儿太多。
即便如今日般狼狈疲累,延珏还是咬牙烧了一壶壶的热水,给小猴儿和自个儿都擦的干净,又忍着烦躁的要爆炸的心情洗了俩人所有的衣裳才一脸嫌弃的进了被窝。
当然,衣服洗了,他们都是光着的。
残破的纸窗压根儿搁不住渗进来的月光,那一丝一丝银线从罅隙里挤进来,打在土炕上,面对面躺着的小两口脸上。
小猴儿去摸延珏的俊脸,看着那不知洗了多少遍,给凉水冰的红的透亮的鼻尖,她哧哧的笑着嘟囔:“事儿逼,穷乡僻壤的,隔壁就一没牙老太太,洗介么油光锃亮的,能勾搭着姑娘怎么着?”
延珏笑不语,狭长的黑眼儿里像塞了两颗最亮的星星,满是邪气的盯着她。
小猴儿给盯的莫名其妙脸一红,下意识啪的拍了下他的脸,嗔道:“你看什么!”
“你啊。”延珏噙着笑,大大方方的非常诚实。
“第一天认识啊,有嘛看的!”小猴儿不自在的别过脸,她绝不肯承认自个儿心里正板儿砖似的轮流拍着。
“你的眼睛里有东西。”延珏煞有介事的说着,每说一个字,头就靠过来一分,到小猴儿开口时,已经触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冰冰凉,很嫩、很滑,小猴儿呼吸局促,一动不敢动,她做贼似的喃喃:“什么东西?”
“我。”延珏气声的吐出了一个字,几乎瞬间他便感觉到和他贴着的那张嫩脸热的发烫。
被戳中的小猴儿没面子的想要往后躲,可延珏的大手却先一步的扳住她的脑袋,他的拇指停在她的侧脸,魔魅似的带着她的发丝磨蹭着她的脸。
他的鼻尖贴着她的,唇若有似无的擦着她的,一双狭长的黑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
小猴儿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来气了,一种干渴的感觉自下而上,她下意识的咽着吐沫。
低低的笑声自那薄唇泄了出来:“别这么迫不及待。”
“谁迫不及待了?我迫不及待什么?”此地无银的辩解让小猴儿显得更为可笑。
延珏了然笑笑:“你说呢?”
小猴儿局促的恨不得起身挖个坑把脸埋到地里,可那被窝里的手却实不服输的找寻着,她不是唯一丢人的证据,果不其然,当她延着那越发精壮的身子一路向下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