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仙人来扫地,定是会扫到一地的眼珠子。
在阿克敦、精卫几人小赘天后,他们都给自家爷儿吓着了,我去,这谁啊?
打小一块儿长大,您甭说十指不沾阳春这么矫情的词儿,就是简简单单的‘上手’俩字儿,他们也没见过啊,可您瞧瞧——
“于得水,那汤的火可看住了,要文火,别太猛了~”
“于得水,别忘了把鱼给喂了~”
“于得水……”
嗬,甭说七爷,就说于得水这自喧七爷一块儿吃香喝辣的长这么大,这些个粗重活他都不曾干过,可如今?
“主子爷儿,瞧您这样奴才心里不好受,您这是何苦来呢?”给延珏剔头发茬子的时候,瞧着爷儿那晒的黑上许多的一张俊脸,于得水没出息的抹抹泪儿。
“哭你大爷啊。”延珏一张嘴,就是一股子酗儿味儿,接下来一句话,让于得水的眼泪更甚。
“别哭了,憋着点儿,你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这话啥意思呢?
是的,就是那个意思,等他们几个攒攒热闹办了喜事儿后,如今都有任职在身的阿克敦、精卫得走,而于得水、谷子得留下伺候。
可不?
眼瞧酗儿就要生了,他还真能两口子憋家挤崽子不成?
几番听这几个人叽叽喳喳,说这说那,酗儿的眼珠子也掉过几次。
先说就是那果齐司浑之死,就连谷子说起时,也是一番惋叹:“说到底,这果相道是个程婴之辈,到头来,忠义也算都成全了。”
酗儿当然不认识什么程婴,可果齐司浑的死她却实没什么感觉,谈不上大快解恨,也谈不上同情惋叹,道是在听说是那陆千卷出卖他上位后,有些同情仲兰。
其实在她知道当年的那些事儿的真相后,她就没那么恨仲兰了。
有时候想想,她也是个倒霉的,别说是那时一心敬父的仲兰,就算是她石猴子也一样,在那个当下,谁会真为了是非黑白推亲爹进火坑?
酗儿从不是个大仁大义之人,她比谁都清楚,很多问题,没有是非黑白,只有立场问题。
自然,除却延珏这相当了解保酆帝的心中有数,所有人自然觉得那陆千卷是个不仁不义的宵小之背,说起他近日扶摇直上的时候,尤其是仁义为本的精卫,骂的可谓叫一个面红耳赤。
可骂着骂着,就渐渐不对劲儿了,因为但凡有点儿心思的人,都能瞧见那一直叽叽喳喳的谷子越来越蔫儿。
阿克敦一直挑眉看她,神色间虽是玩闹,却是关心不掩。
谷子咬着下唇反瞪他:“你瞅我做甚?”
“瞅你好看呗~”阿克敦嬉皮笑脸,一张狐狸面经京城的好食好水的一喂,褪去了几个月征战西北的尘土味儿,怎么看怎么精致,怎么看怎么像延琮。
当然,这许是酗儿心中隐秘作祟,别人瞧来,像也没什么不对劲儿,再怎么说,他们到底是姑表亲兄弟。
酗儿原就担心的问题,到底是发生了,她只瞧着这阿克敦和谷子的逗来逗去的,越看越上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老七恶心她恶心多了,以至于她那根先天缺的弦儿补好不少,她一眼忘穿,谷子这回又掉进坑里了。
而且这个坑,远比从前那个深上许多。
自打她们几人回京后,谷子这已随着七福晋‘消失’的人,虽说是个没什么人盯着的丫头,但也不能大摇大摆的去住睿亲王府,于是故计重施,她又被阿克敦带回了府上。
照旧,她仍是贴身大丫头一般伺候他吃吃穿穿,管东管西,谷子是个管家能手,阿克敦也由着她管来管去,闲暇时,俩人吃吃茶,逗逗嘴,追忆追忆那跑路二人的往昔,种种相处两月,以至于原就情萌的谷子,又是一头栽了进去。
“吃一百个豆不嫌腥,说的就是你介种人。”酗儿嘴刁毒的完全没给她面子,可谷子也是嘴硬,那点儿心事儿全画脸上了,可嘴上还硬辩着:“谁会念着那fēng_liú种!”
酗儿故意把话反过来说:“人家堂堂一品领侍卫府长房长子,有才有貌有官阶,不fēng_liú才有毛病,我介不是非得拧着你,你若心里受得了当个小妾,那眼前一个个新娘们儿晃悠半辈子,他到也不失为良配,反正我说你也不听,你要是真想,我奏成全你,跟他说说去。”
“说什么说,别诨闹了!”谷子给她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这日日与他相处,又怎不知他对天下间的女子,都是一种好法儿!
可说是说,女子毕竟是女子,女子都爱幻想,自己在所爱的男人心中是否是与众不同的?
否则为何他行为轻佻,夜夜招女子侍寝,却从不对她动手动脚?
是尊重,还是在等她的一个态度?
说真的,在那日皇上口谕,给他指婚时,谷子心里虽不太舒服,却没过多的难受,她便是这门庭逃出来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这些大门大户的那些个规矩,诸如阿克敦这种家门长子,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儿,名门贵族的平妻,那都是再寻常不过了。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都是女子哀怨的诗中所盼。
她谷子也盼过,也卖力争三,可倒头来还不是卷回了千百年的规矩?
对她这种‘曾经沧海’的人来说,她反到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了,就是这般随波逐流,她的心里,却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个曾经让她恶心不已,势要远离的人。
酗儿当然不可能看着她跟那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