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深说话一贯喜欢留些余地,聂甄没从他嘴里撬出答案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唐宋看她自一个人回来后就无精打采的,多次想与她攀谈,都被她淡漠的神情挡了回去。
他拉过成周,眼睛却没离开远处的聂甄,问他:“那个顾庭深你认识吗?”
成周忙不迭地摇头:“我也是最近才刚刚给聂小姐当助理的,聂小姐的私生活我不清楚。”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问你什么敏感的问题。”唐宋被成周这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想起来这家伙成为聂甄助理的时候倒与自己回国的时间差不多,想来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成周小心翼翼地舒了口气,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内屋灯火通明,等着聂甄结束拍摄收工的同时,他眼角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警察?”成周轻轻吐出两个字。
唐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确有个面生的进来,径直朝聂甄走去,聂甄似乎与他很熟,一见面就愉快地聊起来。他记得聂甄并不是那种喜欢交朋友的人,她心高气傲,身边连能说话的人都没几个,可这次回来,又是那个叫顾庭深的,又是这个陌生男人,悬着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案发现场就在附近,因此聂甄见贺远之来这个地方并不惊讶。
“我刚去了那座枯井,所以过来看看你。”贺远之如是说。
聂甄怀疑地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她和贺远之的关系可没到这种程度,对贺远之来说,办案期间时间就是金钱,他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在一个与自己并无过深交情的外人身上?
“贺队,您有什么事儿直说无妨,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聂甄双手环胸,戏谑地笑他。
贺远之看上去的确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聂甄歪着头笑他,边走边脱戏服,随手将衣服扔给旁边的成周。
成周不小心与贺远之四目相对,连忙急着转移视线。
“你这位助理看着有些眼熟啊。”贺远之突然说道,令聂甄脚下微微一顿。
他和顾庭深同时提到成周,每个人的语气都是这么阴阳怪气的,聂甄更觉得奇怪了,她回头去看成周,成周跟着她还不到一周时间,她不好评判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邹洁一直在旁夸他会看眼色会做事,对他很是满意,怎么样都不会是个有问题的人吧?
“你和顾庭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聂甄,你可是当红女星,多少人眼睛盯着你呢,你就这么随便找人做助理?不怕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啊?你是觉得你身上的负面新闻还不够多?”贺远之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虽然有些严肃,倒也并不觉得有多大问题。
聂甄心中警铃大作:“贺队你这是把自己当成我经纪人了?”
“我是为你好,你身边的这位叫成周的助理大有问题,你不妨查查他的底细?我保证你什么都查不出来,甚至连他的姓名都有可能是假的。”贺远之边往外走边笑着揶揄她,字里行间全是告诫。
夜色渐凉,灯火阑珊,冷风将聂甄披散的长发吹乱,发丝拂过脸颊,有种冰冷刺骨的寒意,身后没人跟来,她不知不觉就跟着贺远之到了无人的停车场。
偌大的停车场只有一盏路灯,灯光稀稀拉拉地落在地上,停车场深处依旧黑暗一片。
她踩着贺远之的影子,顿时感到意兴阑珊。
“你和顾庭深都知道成周的身份是吧?”她在贺远之身后问道。
贺远之摁开车门锁,朝她招招手:“我送你回去。”
“你别想转移话题,顾庭深下午的时候提起那次的跟踪事件,我想了很久,莫非这个成周就是当初跟踪我们的那个人?”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为什么顾庭深会对他如此顾及的理由,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当初她以为来人针对的是顾庭深,但由此看来,莫非自己才是他的目的?
贺远之嗤笑一声:“看来你还算太笨。”
她身体僵住,贺远之这是承认了?难怪成周来上班的第一天顾庭深就表现得十分怪异,原来他从那天就发现不对劲了?既然如此,他何必这么遮遮掩掩神神叨叨的?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不就行了吗?
顾庭深他有什么诉求?
“我只是来确认一番,顺道提醒提醒你,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小心着点,警惕警惕身边人,我倒要看看你这位新来的助理到底想干什么,你可千万别声张。”
贺远之回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提醒她,聂甄向来都是聪明人,不会听不明白他的话。
“这也是顾庭深的意思?”她挑眉问道。
“你张口闭口都是顾庭深,你该不会对他产生什么非分之想了吧?”贺远之突然转了话题,半阖着眼睛靠近她,就着昏暗的光束想看清她的脸。
聂甄脸上蓦地一烫,立刻扭头将脸隐匿在暗夜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当年他跟一座墓碑结婚这种惊天举动有谁不知道?我难不成要跟一座墓碑抢人不成?”
贺远之忽然沉默了,风在聂甄耳边刮过,周边格外寂静,远处传来影视城内工作人员的打闹声,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却像是两个世界。
很久之后她才听到贺远之似乎叹了口气,他说:“以后你就会明白,顾庭深并不是你看到的那种样子,他心里的苦,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看不清。”
聂甄呆呆地看着贺远之开车远走,直到汽车的引擎声完全消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