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深觉得好笑,撑起身体往前一倾,距离她咫尺之近,吓得她往后一缩,伸手挡住他。

“你要干什么?”她警惕地问。

“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你想干什么?”

聂甄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从前觉得顾庭深此人太高深莫测,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分寸,他说话向来不多说一句但也不少说一分,点到即止,她只觉得他聪明睿智,但到了自己身上,就觉得实在太累。

“顾庭深,你不是想调查吗?我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当事人的配合无法取得结果,我来帮你如何?”她深深吸了口气,说完之后屏住呼吸,努力掩饰心里的紧张。

这副明明惶恐却又努力掩盖的模样看在顾庭深眼里又是另一番模样,他嗤笑一声,没有给她正面回答,起身走了。

聂甄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仿佛被他耍了,刚要追过去时,卧室的卫生间里便传来刷刷的水声,她停驻在原地,进退不得,摸不清他的心思,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怔忡之间,顾庭深已然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他步履生辉,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聂甄的心尖,聂甄心里微微一颤,转眼就被他握住手腕往下带:“走吧。”

“去哪儿?”

“你来这里,难道都没有准备好筹码?”

天已大亮,阳光当空,湿意褪去,却仍无法感受温暖,聂甄咬着下唇垂下眼睑,半晌才抬起头来:“你调查到的任何与我有关的事情都不准瞒我。”

这是她提出的条件。

没想到顾庭深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好。”

聂甄有些恍惚,顾庭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她明明记得最初相识时,他是最难沟通,话说一半,将完未完的样子十分讨厌。

两个小时后,两人到了莫城最大的私人医院。

较之公立医院,私人医院的病患虽要少一些,但医护人员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聂甄领先顾庭深半个身体,走在前边带路,她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熟门熟路地就把顾庭深带上了四楼,走廊上到处都是病患及医护人员,最里面的医生办公室倒稍空一些。

聂甄逮着机会就钻了进去,连带着把顾庭深也攥紧在身边。

医生约莫五十上下,已经上了些年纪,看到聂甄时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立即认出了她:“聂小姐?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聂甄忙不迭地摇摇头,将顾庭深一把拽到跟前,指着他说:“郝医生,是这位顾先生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突然被cue到的顾庭深波澜不惊地坐到医生跟前,沉着地问道:“听说当初聂甄住院时您是她的主治医生?”

“顾先生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当时聂甄被送来时的伤情程度,以及她的脸究竟伤到了什么程度需要做面部修复手术?我看过她当时的病历报告,上面并没有写明她的脸部伤势情况,是不是说明当时聂甄的面部伤情并无大碍?”

郝医生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眼镜透着精明与审视,过去将近五年了的病案这时突然又被再次提及,以他从业以来的经验来讲,这并不是件好事,因此更得谨言慎行。

“顾先生是想说,聂小姐当初的面部创伤情况并没有严重到需要做手术的地步?”

顾庭深轻轻一笑:“郝医生,我只是单纯询问聂甄的当时的伤势而已,你不必解读太多,况且病人本人有对自己病情的知情权。”

郝医生望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对方虽然说话十分客气,但言语间又有着不容人说不的气场,办公室外人声喧嚣,办公室内却突然安静。他踌躇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说:“当时聂小姐右脸上有一道长达八厘米的伤口,从右眼下角直到下巴处,应该是在发生车祸时被钝器划伤所致,伤口不深也不浅,我的确建议过聂先生做修复手术,不过聂小姐回国后来找过我一次,我当时并没有认出来,我虽然不明白为何聂小姐要整修全脸,但想必聂小姐这么做自有自己的用意,我也不便多问。”

聂甄立在顾庭深身后的身体微微一颤。

顾庭深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向郝医生确认:“按照您的意思,当时聂甄脸上只有这么一道伤痕?”

“是的。”郝医生确定地点了点头。

既然只有一道伤痕,为何聂明远执意要做整脸修复手术?且几乎让聂甄换了一张脸似的,与从前的模样完全不大像了。

他们离开时,郝医生像是欲言又止,顾庭深虚晃一步,佯装随口:“郝医生是不是还有想说的话没说?”

“上个月,也有人来问过聂小姐当初的病情,我还以为是聂小姐的亲戚。”

顾庭深与聂甄对望一眼,彼此立即心领神会,聂甄问:“是什么样的人您还记得吗?您告诉他了?”

“当然没有,医生是不能随意吐露病人的病情的,看样子聂小姐并不知道这件事。是位女士,五十上下的年纪,很普通的长相,她见我不肯多说就走了。”

五十上下的中年女性,聂甄也想不明白究竟还有谁会去关心自己当年的情况,她百思不得其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年纪的女性,除了母亲之外,聂甄身边没有第二个。

“看来也有人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顾庭深说。

“可除了你之外谁会这么神神叨叨?”

她说完觉得自己用词有些不当,呵呵一笑而过,知趣地闭嘴。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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