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集合哨在独立大队营地响起。寒冷的冬夜格外显得漫长,此时外面天色仍是黑漆漆一片,仿若一口大锅倒扣于天地之间。所幸天气晴朗,月朗星稀下倒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是那种暴风雪的天气,照例每个小队以上干部都要带上手电筒,作为早操的照明用具。取消早操?除非是在外执行作战任务,否则全大队就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当然,这个“全大队”里不包括老板和老板娘。对此赵队副给出的解释是:那两口子在为了延续革命的香火而努力,没空大清早起来陪咱溜达。对于大队长和政委不参加早操的这个荒唐理由,老兵们皆是吃吃低笑,新兵蛋子们嘛……全然不明所以。难不成,两个大男人也能生出娃?
干部们在哨响的第一时间就惊醒过来,还好,不是昨天的紧急集合哨,看来雷大队已经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因为昨天大队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所以在雷仁的命令下,当天晚间的负重越野被取消,只是不晓得,老板今天会怎么收拾这帮菜鸟?心里寻思着,动作却丝毫不慢,纷纷翻身一跃而起,摁亮了手电筒点燃宿舍里的油灯。
经历了第一天那场惊天动地的巨大风波,新兵们竟然好像已经熟悉了全大队的节奏,不待干部和老兵把他们从沉睡中唤醒,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开始有条不絮的穿戴衣物装具。在老兵们近乎一对一的关照下,那速度比起头天早上来,明显要快上不少。
因为是新兵第一次正常出操,又没有那惊心动魄的尖锐哨音催促,老兵们也是变得沉稳起来,一一照顾着新兵们,尽量让他们忙而不乱,穿戴整齐后背负武器一起出门,前往营地中央的篮球场集合。
刚出门,稍稍适应了外间的黑暗,顿时所有的老兵们都是一呆,随即赶紧一拉身边分配给自己照顾的新丁菜鸟,急匆匆往集合地窜去。让他们如此着紧的原因嘛……场地正中央,四条半身影已经矗立在那里等候,除了大队长和政委、两个小警卫员以及大队吉祥物,还能有谁?果然,新兵第一次出操,老板和老板娘都来了。
当初在建设军营时,哀叹没有水泥可用的某位大队长同志,就曾下令要把场地尽量夯实,并以十年内不许长出一根草的标准来严格要求。现下虽然地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全大队仍然不必担心会踢到绊脚的小石头和出现崴脚的小坑,眼见大魔王已经站在那里等候,顿时就把集合的效率提高了一倍,连新兵们也没有一个人出现踉踉跄跄的囧样。
片刻后,从右往左以火力中队打头、大队直属中队结尾,八个整齐的纵队全副武装集合完毕。接到各中队长清点人数后的报告,站在队伍前面的赵长兴一转身,跑到雷仁跟前立正敬礼:“报告大队长同志!独立大队全体集合完毕,应到296人、实到296人。副大队长,赵长兴!”自然,带着儿子遛弯样的去谢家寨宣读完圣旨,赵大当天即返回了驻地。
雷仁随手回礼:“归队。”赵长兴大声应是,转身跑回队列,在最右边站定,体现出身为第一副队那与众不同的身份与地位。
没有如往常一般啰嗦什么“请稍息”,雷大队长直接开门见山:“同志们!独立大队的战斗风格是什么!”
新兵蛋子一头雾水时,耳边传来老兵们的集体呐喊:“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中气十足的声音撕裂了夜空,在宁静的清晨里滚滚翻腾直冲云霄,整个雷仙镇都清晰可闻。
杨青山缩在暖和的被窝里翻了一个身,把两只耳朵埋进枕头里严严实实堵了起来,梦呓般嘟哝了一句:“又来了……不吵吵你会死啊……”
警卫连驻地中,听到独立大队营地里传来的震天大吼,黄鸣叹了口气,翻身爬起来苦笑一声:“靠!咋忘了独立大队刚扩编,今天好像是新兵第一次出操吧。又没得睡了……”扭头朝外间大喊起来:“通讯员,通知副连长集合出操!”
唯有雷仙镇的百姓们,听到独立大队军营里传来的动静,皆是脸上露出舒心满足的笑容,连眼都没睁,翻身睡得更加踏实安稳。而妇救会宿舍里的一大群鸭子,则是表面上一片安静,却个个把头埋进了被窝里,也不知开始做起了什么春梦。
雷仁面色不变,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部队,声音却提高了五度,语气也带着些许严厉:“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老兵们都懂。可是新兵昨天的第一次武装奔袭,让我很不满意!”
“作战四大要素,第一个就是疾如风!我们是快速反应部队,这个快速,不仅仅是指紧急出动的速度,也包括了行军的速度。我在这里告诉大家,红军长征途中,红四团飞夺泸定桥,一昼夜奔袭了240里!可昨天呢,由于你们拖后腿,把全大队的行军速度拉低了足足一倍!”
别说是底下的战士们,就连周凯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不由得又在那里纳闷起来。长征期间发生的事情,连自己也是在抗大学习时,课间闲聊才听亲身参与者说过一二,老雷从美国回来还不到一年半时间,又没有去过延安,他是怎么知道的哩?竟然还知道这是哪支部队、在哪次战役中创造的战例,难道又是他那些大神牌友告诉他的?这……这也太扯了吧!
其实这还不是最好的例子,但那个吓死人的实例雷仁没敢说。在日后进行的抗美援朝战争中,伟大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奔袭三所里的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