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岔湾码头只是个小码头,平时水运来往冷冷清清。码头上有个水运稽查所,两个站岗的士兵没精打采地抱着大枪遛达。烈日头空,照得人昏昏欲睡。其中一个士兵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我去靠着墙眯一会。”
两个戴礼帽的人,匆匆走过来,哨兵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他知道,那俩人和“上头”有关系,他们停在江里的那艘货船,上司特意交待了,不用检查,直接放行。
那俩戴礼帽的人,沿着江边的石径小路,走下宽大的石砌平台,正要朝江里停泊的货船走去,忽然旁边走过来两个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前面一个中等身材,满面严肃的警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二位,等一等。”
这俩人停下脚步,“有事吗?”
“请跟我们去局里一趟,有点手续要办。”警察昂着脖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一个戴礼帽的人冲警察欠身笑了笑,“警官先生,上午我们刚去拜会过严局长,他特意交待了弟兄们,这个……您请抽烟。”
“我知道,”前面的警察面无表情,“严局长确实吩咐过了,但现在皇军宪兵队新下来一个指令,得麻烦你们到局里办个手续,填张表格。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扣船,也没别的意思,一会您见了局长,自会明白。”
两个戴礼帽的人有些无奈,只好捏着鼻子答应,“好吧。”满心不情愿地回转身。后面那个长得又矮又瘦,细眉细眼的小警察说道:“请跟我来。”
几个人顺着江边小径,走过江堤,前面的警察回身说道:“先生,听我们严局长说,他和你们乔团长,还是老朋友喽?”
“那是,那是,我们团长交游广阔,当年还在这块地方驻扎过,有很多知心朋友。”
走过一片破旧的江岸民房,小路在这里拐弯,夏日的江边,处处都是半人高的芦苇草和三棱草,显得异常荒芜。警察仰头望了望江边的稽查所,这里位置很隐蔽,看不见那边站岗的哨兵。他把手伸进衣袋里,“妈的,那盒烟又忘带了。”
“给,抽我的,”一个戴礼帽的人凑上来。
突然,警察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匕来,往前一递,戴礼帽的人大吃一惊,正往前递烟,忽然匕便刺了过来,躲避不及,他惊叫一声,已经被匕刺中。
后面戴礼帽的人反应够迅,一看情势不对,转身便跑,矮个小警察动作象猴子一样灵活,身子一拧,往前一纵,便抱住了他的腿,两个人“扑通”一下同时摔倒在地。
四周的芦苇草一阵晃动,从草丛里,又窜出五六条汉子来,这些人穿着各异,有的破破烂烂,有的甚是齐整,前面一个粗壮汉子伸手便把摔倒的礼帽给按住,好几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他连同被匕刺伤的那个人衣服扒下来,用绳子捆结实,破布塞嘴,扔在乱草丛里。
“老丁,小泥猴,你们俩装得挺像啊。”粗壮汉子是老铁,他冲装扮警察的丁义伸了伸姆指。丁义用鼻子哼了一声,“小意思,不值一提。”
老铁和游老三穿上礼帽客人的长衫,把礼帽戴在头上,游老三笑嘻嘻地说:“你们看,我打扮起来满俊的。”丁义匆匆说道:“快走,赶紧上船。”
丁义和小泥猴两个“警察”走在前面,游老三和老铁跟在身后,其他的几个人拉开距离,远远跟随,一行人加快脚步,朝着江中的货船走过去。
站在稽查所前面的哨兵,懒洋洋地夹着大枪,望见了这些走向江中的人,有些奇怪,“喂,老王,你看那俩船上的老客儿,他们怎么跟警察走一块儿,这么多人去干吗?”
另一个岗哨正坐在墙根下,靠着打盹,不耐烦地说:“你管他们干吗呢,所长都不管。你吃咸菜放屁,咸(闲)的吧。”
丁义迈着大步走过江堤,后面小泥猴嘴里嘀咕,“我说,游老三装得不象,他那脑袋又秃又亮,跟个水瓢似的,礼帽戴不住。”
“你将就点儿吧,一会就完了。”
丁义踏上货船的跳板,船舱里走出个短打扮的汉子,站在船头甲板上,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喂,老赵,怎么回事?”他闪闪身,向丁义后面戴礼帽的老铁和游老三打量,这俩人都把礼帽压得低低的,紧跟在小泥猴的后面。
“检查,”前面的丁义大踏步走上前去,横眉立目地说:“皇军有命令,一切船只,全部重新检查,核准运证,喂,你把全船的人都叫到甲板上来。”
“喂,怎么还检查?老赵……呀,你们……”他突然大吃一惊,转身便跑。这时候,丁义已经登上了船头,他猛地向前一扑,纵身向舱里窜过去。
后面的小泥猴、老铁、游老三等人,一看形迹已露,纷纷拿出身上的武器,脚下生风,向前猛跑,这些人飞一样越过跳板,象一群猛虎,挟着风声涌进舱里。
两个船老大正在里面吃饭,不由吓得呆住了,端着碗说不出话来,另外三个穿便衣的汉子,猛地跳起身来,伸手抓挂在舱壁上的武器,丁义一只手握着匕,另一只手擎着一枚炸弹,凶神恶煞般地瞪起眼睛,“谁敢动,劈成两半儿。”
船舱里空间狭小,丁义的吼声象闷雷一样回响,那几个汉子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僵在原地,这时候老铁和游老三等人一个个恶狠狠地冲到近前,手里的匕砍刀直逼过来,一个为的便衣汉子说道:“各位,有话好说。”
“要死还是要活?”丁义沉着脸,一挥手,小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