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嘉定县静悄悄的,整座城池都沉寂了下来。
喧嚣了一天,这时才得以彻底安宁。
喜宴结束之后,阮大铖就乘坐马车离开了杨府。他并没有直接回居住的驿馆,而是饶有兴致的乘坐马车在街道上逛荡。
驾车的马夫问道:“大人,现在回驿馆吗?”
阮大铖道:“不着急,慢慢赶路。今天的事情很好,很有意义,老夫很高兴。”
想到戳穿九公主的身份,阮大铖就忍不住一阵兴奋。
马夫说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大铖板着脸,呵斥道:“不该你知道的,不要询问;不该你听说的,也不要支起耳朵偷听。知道得越多,命越难以保住。”
“是,是,小人明白。”
马夫点点头,不再询问。
只是马夫的心中,却暗暗嘀咕:“你不过是一时得意而已,你算哪根葱啊?想当初你灰溜溜回绍兴的时候,那狼狈样可是很惨的。”
只不过这话,马夫却不敢说出来。
马夫专心驾车,缓缓前进。
阮大铖透过车窗,看着如墨水般的夜色,心情非常好。就这样,马车慢腾腾的走着,到了八点半,马车才回到驿馆。
阮大铖下了马车,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往楼上行去。
来到房门前,他一下愣住。
因为他的房中竟然点亮了灯火,可他明明记得房中没有点燃灯火的,这是什么情况?
阮大铖板着脸,直接推开了房门走进去。当他看到站在房内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脑中轰然炸响,脑袋一片空白,登时愣在原地。
“怎么,见到本王吓傻了吗?话都不说了。”
严肃的声音,在房中想起。
阮大铖连忙关上门,扑通跪地,叩头说道:“臣阮大铖,恭迎王爷。”
这时候,背对着阮大铖的人转过身来。
他身穿一件黑色的棉袍,背负着双手,傲然而立,尽显一股王者气度。他的精神状态非常好,双眸炯炯有神,眼神更是锐利如刀,看着人的时候,仿佛给人一种刀斧加身的感觉。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鲁王朱以海。
“起来吧!”
鲁王坐下后,沉声道。
阮大铖赶紧起身,然后毕恭毕敬的站立,再无一点儒林宗师的气度,反而像是一个谄媚小人,讨好着鲁王。
阮大铖问道:“王爷一直在绍兴,怎的突然来了嘉定县?”
鲁王摆手说道:“坐!”
“谢王爷!”
阮大铖正襟危坐的坐下,表情仍是毕恭毕敬的。
鲁王说道:“本王这一次来,是临时起意。当时让你来嘉定县给杨枭庆贺,可后来想了想,要压倒福州的那人,就必须给杨枭足够的重视。故此,本王突然决定亲自走一遭。本王是傍晚时分赶到嘉定县的,想着天色已经晚了,婚事也已经结束,便没有前往杨府庆贺,明日再去见杨枭也不迟。”
阮大铖连忙拍马屁道:“王爷当真是求贤若渴,以王爷千金之躯,却不远千里从绍兴赶过来给杨枭庆贺,杨枭若是得知后,恐怕要感动得感激涕零了。”
鲁王微笑道:“是否能成功,还是未知。不过,本王也希望杨枭能归顺。毕竟,这样一个能征善战的猛将,能纳入本王的麾下,对攻打北方的鞑子,亦或是南下攻打郑芝龙,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阮大铖说道:“王爷英明,臣佩服。”
鲁王说道:“你参加了今天的婚事,说一说今天的情况。”
阮大铖点头称是,便说了些今天发生的事情。
旋即,话锋一转,阮大铖又说道:“除了婚事之外,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鲁王立即问道。
阮大铖连忙道:“杨枭迎娶的妻子并非普通人,而是先帝膝下的长平公主。昔日先帝在煤山上吊,虽然砍杀了许多的妃子和子嗣,长平公主却逃过一劫,来到了嘉定县。”
说起这件事,阮大铖脸上有着浓浓的笑容。
这件事,是他亲自发现的。
鲁王皱眉道:“长平怎么突然在嘉定县出现,之前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阮大铖兴奋了起来,因为鲁王问到了他心痒痒的地方。
当即,阮大铖解释道:“王爷,长平公主的事情,杨枭一直没有公开。在婚宴上,是臣亲自指出来的,而九公主也已经承认了。当初臣在北京做官的时候,有幸见过九公主。虽然时隔多年,臣还是记得她的相貌,所以当场认出来了。”
说完后,阮大铖又迫不及待的道:“臣当时就想,杨枭隐瞒长平公主的身份,肯定是怕人知道,以至于各个势力都针对他。杨枭一直桀骜不驯,难以折服。既如此,臣就戳破长平公主的身份,这样一来,福州的那人、苏州知府、松江知府以及各县的县令,必定对杨枭忌惮万分。到时候,杨枭处处艰难。王爷再抛出招揽的意图,杨枭就只得跟随王爷,成为王爷手中的一柄利器。”
“蠢货!”
鲁王听了后,看着沾沾自喜的阮大铖,冷声呵斥。
一句话,阮大铖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王爷,臣错在了哪里?”阮大铖问道。
鲁王说道:“杨枭陷入艰难的境地是谁造成的?是你造成的!换句话说,是本王造成的。你说,他会归顺本王的么?杨枭就算归属其余的人,也不会归顺本王。”
阮大铖张大嘴,愣愣的不开口。
这个问题,他没有考虑到。
鲁王眼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