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美人应声道:“皇上说的是,这个倩儿是宝华宫的侍奉医女,李太医又对淑妃娘娘一向敬重。倩儿实在没有必要陷害李太医。”
苏昭仪也随声附和道:“是啊,就算是要陷害,也没有机会啊。以倩儿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弄到地胆,更没有能力把它夹带进宫。”
李秋生满面委屈,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明明是他自己杀人未遂,倩儿才反咬一口的,可听起来怎么不像好话呢?
“她,她是……”李秋生索性把心一横:“皇上,有件事微臣本不想大肆宣扬,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微臣也不得不说了。这个倩儿一心想做医女之首,但医术又不济,几次三番缠着微臣,就想走些捷径,甚至不惜赤身luǒ_tǐ来勾引微臣。因为微臣屡次拒绝,她才因爱生恨,这一切都是她算计之中啊皇上!”
倩儿万没想到李秋生会这样说,倏忽涨红了脸:“皇上,奴婢没有,奴婢……”
倩儿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苏昭仪一抬手拦住了。
苏昭仪道:“李太医,你刚才在本宫和田美人面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李秋生也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为什么编出这样一个奇怪的理由,但谎话已经说出了口,除了努力圆回来,他别无选择。
“回娘娘,微臣也是为了名声考虑,不得已才存了一点儿私心,还望娘娘恕罪。”
“是吗?”苏昭仪冷笑道:“刚才你说,这一切都是圈套,是医女阿真在陷害你。怎么到了皇上面前,这圈套就改成了倩儿设计的?”
“李太医,前后不一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尤其是当着皇上的面儿,这叫欺君。”苏昭仪的声音温温吞吞,对于李秋生来说却似一个又一个晴天霹雳。
“这……”李秋生愣住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可惜,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夹带私藏,杀人未遂,谋害嫔妃,毒杀皇嗣,再加上一个欺君大罪。随便一条怪罪下来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李秋生百口莫辩,对方的谎言和自己的谎言夹杂在一起,他无论怎么圆也圆不回来了。
南景霈沉默半晌,问道:“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李秋生愣愣的,像块枯死的木头。他呆呆的摇晃着脑袋:“都是微臣一个人的主意。”
傻瓜都知道李秋生在说谎,他想用他一个人的脑袋来顶下所有罪名,为的就是回护那个指使他的人。
苏昭仪道:“皇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臣妾也别无所求。李秋生指使医女给臣妾下药的事情,臣妾已经不想追查了,毕竟臣妾提早察觉,也并非受其害。李秋生杀倩儿灭口的事情,说到底也是这小医女罪有应得。可是地胆这件事非同小可,事关先皇后的真正死因,皇上不可不查,否则何以平息悠悠之口啊?”
沈韵真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苏昭仪的想法不过是把祸水引到淑妃身上,可南景霈未必这样想。先皇后本来就是被他害死的,若是追查下去,引出了当年的真相,他这万民之主岂不要失尽民心?
查?他敢吗?
“查!”南景霈忽然说道。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东来吓得浑身一颤:“皇上?您说什么?”
“查,从上到下,太医院里里外外都要查,”南景霈站起身,一指李秋生:“把这个不知死的东西压起来,揪出幕后黑手再一并治罪!”
沈韵真原以为南景霈没有胆量继续追查,万没想到,他竟然下了圣旨。或许,他在来之前就知道,他必然要下一道追查的圣旨,什么审问李秋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他是做给后宫看的,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内卫很快包围了整个太医院,从太医到医女再到学徒,无一例外,全都被关押在一边空房里。李秋生不同,他已然被关进了掖庭。
起初大家似乎还有些慌乱,但后来也渐渐无事了,到了晚上,甚至有些人已经耐不住困倦,抵足而眠。沈韵真和秋月冬香坐在一块儿,这姐妹俩已经依偎在一起打瞌睡,沈韵真却警觉的观察着每一个人。
刚刚出事儿的时候,房间里还有人不住议论,但到了后来,小道消息重复得没有了新意后,大家便都安静下来。
沈韵真无心睡眠,抱着膝盖一直坐着。目光散漫的从一个一个医女和太医脸上扫过,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坦然。
或许,当年的事情跟她们没有关系?
沈韵真的目光渐渐游离,直到和另外一束目光撞在一处。
王品堂也没有睡,和沈韵真一样,倚着墙休息。两人对视了许久,沈韵真才垂下眼去。
王品堂的眼神有点古怪,是那种饱经沧桑的眼睛,充满了故事和经历。更重要的,沈韵真从这双眼睛里察觉到一丝警觉。
这件房被关的死死的,直到傍晚,才有内卫送了一桶水和一篮馒头过来。
众人饿了一天,也就顾不得许多,都拿着馒头大口大口的咬着。沈韵真没心情吃馒头,只是用手指一点儿一点儿掰着,慢慢往嘴里送。
她一抬头的工夫, 再一次跟王品堂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也没有吃馒头,一副心事重重,食不甘味的样子。
难道是他?沈韵真皱了皱眉,王品堂会是那个帮凶吗?这个公认的德高望重,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也做过一些卑鄙不堪的勾当?
“王太医,您怎么不吃啊?”沈韵真忍不住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