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州兵士弯刀起落、羽箭纷飞之中,终究还是从星罗棋布的冰窟间逃脱出少半乌拉兵士。
出得冰窟的乌拉兵士,人人大感侥幸,双足足底皮肉尽被河冰沾脱,更不觉得疼痛,如逃离地狱魔窟般全力奔向西岸。
只见大片镜子般的河冰上,尽被乌拉兵士足底鲜血染红,大片病苦的东西河冰上,各留下一条血迹斑斑的亡命之途。
“炭黑阵”的上游、下游,犹有三贝勒与阿尔萨兰分别引领一部兵士,紧追掩杀。
乌拉部卒都是****双足,大部已丢盔弃甲、弓刀尽失,斗志皆无、军心散尽,人人仅余一个亡命念头。上下两部建州勇士尽力穷追猛砍,“炭黑阵”上下,转眼间又是尸相枕藉、鲜血横流。
此时,已是天空变色,北风怒号,云沉欲雪。三贝勒正追奔逐北,猛听得东岸有人大声呼喊:“贝勒爷、贝勒爷……紧急军情……”
三贝勒立时立定脚步,回身望去,见一名建州兵士舍命般疾奔而来。不禁一惊,心想:不见老八讯息,总觉心底不安,定是布赞泰已在大河下游设了埋伏,说不定乌拉兵马此时已经得手。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三贝勒转身四处望去,见大河上下建州兵士仍在狂追猛赶,两部乌拉溃军已逃上河岸。即刻向北大声喊道:“阿尔萨兰!”阿尔萨兰正狂奔追杀,听得背后三贝勒喊声,即刻止步,回身大声应诺。
三贝勒高声传令:“阿尔萨兰!穷寇勿追!收兵!羁押俘虏,上东岸集结!”
阿尔萨兰高声大叫:“滕格类!收兵!”就见正北一名兵士,抓起号角仰天“呜呜呜”疾吹起来。
顷刻之间,南北两部兵士尽集“炭黑阵”旁,阿尔萨兰叫道:“看牢俘虏,上东岸。”于是,两部建州兵士散成环形,围住一片乌拉降卒,尽都驱赶到图们河东岸上来。
那传信兵士已给三贝勒说清下游战况,原来乌拉大将博克多、常柱、胡里布率一万兵马,在向北一百里外的朝鲜钟城之旁的乌碣岩设伏,此时已与三千建州兵马接战,敌众我寡,兵力悬殊,情势危急。
三贝勒大声对传信兵士问道:“八爷在哪里?你可知道?”传令兵士犹自气喘吁吁,道:“八、八爷,八爷几日前就过了图们河,迎到了从东海回来的三位贝勒和众位将军,一同回来时也在乌碣岩陷在了埋伏里。”
三贝勒叫道:“好个老八!”传令兵士猛地一惊,不知道贝勒爷为何突然这般怒,他怎知三贝勒此时既怒又悔。
三贝勒心道:“老八呀老八,你临去时,我一再嘱咐,如遇乌拉兵马,尽都引到这吐谷山口来。你却对此置若罔闻,擅离巡视西岸的职守,径直去寻叔父和大哥、二哥,徒然陷入重围。”
军情十万火急,三贝勒知道追悔多思已是无益,大手一挥,令传信兵士自去。抬看到黑压压一片兵士、俘虏都已上岸,拔步赶到东岸。
金寓北此时扶了苏儿去到避风处与异儿、安宁一起歇息,又回至岸边,与阿尔萨兰一同等候三贝勒上岸。
金寓北看三贝勒脸色凝重,知道建州兵马已遭伏击。问道:“大哥,这就动身?”三贝勒并不回答,径直问道:“兄弟,弟妹呢?弟妹怎么了?”金寓北道:“师妹身子不适,正与安宁、异儿一起歇息。”
三贝勒大步赶过去,看到苏儿手抚安宁和异儿,坐在裘皮之上,脸色苍白,眼神黯然,不由大惊。
三贝勒走到三人近前,对着苏儿深深一躬,道:“弟妹,大哥与这三百建州勇士都已抱了必死之心,今日得能生还,都是蒙弟妹所赐。今后但凡弟妹耳提面命,大哥与这三百建州猛士,纵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说着又是深深一躬,背后阿尔萨兰也一同躬下身去,神色恭谨,毕恭毕敬。
金寓北赶紧上前,扶住二人,道:“大哥,阿尔萨兰将军,如何这般大礼?”苏儿强颜一笑,道:“大哥,将军,小女子如何能受得如此大礼。只是、只是,只是如此杀伤,并非弟妹本意。”说着,叹息一声。
三贝勒庄容道:“阿尔萨兰,警示建州部卒,此后作战,尽力纳降,如有妄杀者,斩无赦!”阿尔萨兰浑身一凛,继而大声应诺:“嗻!”
三贝勒回身望一下身后兵士和俘虏,转回头对金寓北和苏儿道:“兄弟、弟妹,下游乌碣岩处,建州三千兵马与瓦尔喀部五百户部众,尽皆陷入乌拉重围,大哥即刻要驰援赶去,不能亲身护送兄弟、弟妹继续南行,望兄弟、弟妹见谅。”
三贝勒随即转对阿尔萨兰道:“阿尔萨兰!”阿尔萨兰昂静候军令。
三贝勒接着道:“分你一百兵马,护送我兄弟、弟妹由此南去,谨记走这东岸朝鲜地界,切勿过河,直走到朝鲜仁江台,方可过河进我建州地面。而后过海城到锦州,经宁远把我兄弟、弟妹送至山海关。最后返回赫图阿拉,将安宁交与纳喇福晋教养。等上游战事一了,我即刻随后赶来。”
金寓北听义兄如此详细安排,最后他虽说战事一了,即赶来相送,已知他早存了此去不幸之念,不由心中大动,极是不忍就此撒手南行,于是张口道:“大哥……”同时又转头看看苏儿,看到苏儿此时也正看着自己。
三贝勒道:“兄弟,此事万万不可。今日这图们河坚冰上一役,若不是大哥早见弟妹这惊世骇俗的奇妙阵法,预料到大胜在握,否则战前早已着阿尔萨兰送你与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