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轻尘知道自己来的唐突了,他应该好好计划一下,先给顺王殿下透漏一点风声,然后再徐徐图之。

但是时间不允许他多等,情况也不允许他多等。

顺王这几天都没有在府上,他去找那些可以帮助他的人了,这件事应当很容易,敬国重气节与风骨,官员大多文职,一门心思的认死理,只要顺王将翡安城的情况稍加叙述,明天自然有人一张奏折送到皇上的桌案上。

事已至此,孟轻尘已经不能在皇城再呆下去了,他是秘密出城,若是圣上真的接到消息,会派人来询问情况的,到时候,镇守将军不在,可怎么说的过去?

孟轻尘作别顺王,急急忙忙的又往翡安城赶了,临别时顺王去送他,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良久之后,孟轻尘才开口道:“你母亲在南方水城的金国寺,放心吧,我年前偷偷去看过她,她现在过的还不错。”

顺王听闻此话,眼睛都亮了起来,柔声道:“我知道了,谢谢舅舅。”

孟轻尘摇了摇头,回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俯下身子对他低声说道:“我先前的话依旧作数,若是顺王殿下回心转意,尽可以派人来翡安城找我。”

顺王看着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事,只是说道:“您……一路顺风。”

第二日,果然依照顺王所言,都御史齐照向皇上禀告了此事,顺王一身朝服,默默的听着齐照出来说话,听他详细的描述翡安城灾情,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感受到皇上在听闻翡安城三个字的时候,视线绕到了他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又收了回去。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论道理,顺王虽然是个王爷,也上朝参加国事,可是他什么实权都没有,没有官职位,手中没有军队,唯一有的封地,还远在天边,必须自己及冠之后才能拿到。

片刻之后,寒元驹笑了一下,他笑的很奇怪:“翡安城为我敬国领土,如今有难,朕岂能不管?”他停顿了一下,又去喊人:“前锋营副都统出列。”

官员之中出来一个身高八尺的方脸壮汉,出列之后跪了下来:“末将在。”

寒元驹看着他,说道:“你率领前锋营五百官兵,去往翡安城,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副都统恭敬的俯下身,说道:“是。”

这件事暂时就这么过去,下朝的时候,都御史齐照落后了其他同僚一步。

彼时顺王正走在最后,见前边齐照的脚步越走越慢,心下了然,他走在齐照的后面,不远不近,两人之间始终是隔着一步的距离。

齐照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低声说道:“治理饥荒的事,皇上为什么会派一个武将去。”他声音低到似乎在自言自语。

顺王也不曾看齐照,他直视前方,喟然叹道:“谁知道呢?”

齐照摇了摇头,说道:“翡安城镇守将军,可还是孟轻尘孟兄?”

顺王道:“不错。”

齐照慢慢的说道:“当初我与孟兄一同考取的功名,做的官……”

他说到这里,闭嘴不说了,摇了

摇头,快步离开。

他话里有无尽的惆怅,也有未尽之意,顺王知道齐照的心情,也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派武将过去。

他是要取而代之,用副统领,将孟轻尘赶下去。

他和齐照都知道皇上每一个下令的用意,当人臣子的,这点揣摩圣意的本事都没有,岂不是得让人活活坑死?

齐照与孟轻尘是同期的考生,也是同时做的官,感情自然浓厚,可是……孟轻尘也是他的亲舅舅。

寒渊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眸,官职丢就丢了吧,可千万不要伤筋动骨,为此将命都搭上去。

前锋营副统领大概去了半月有余,此前一直都没怎么收到消息,但是不曾想,有天夜里突然跑回来,进了皇宫面见圣上,说翡安城反了。

当时皇上正在新纳贵妃的床上,被叫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看,这时候一听副都统此话,当即拍了桌子,大吼道:“什么,反了天了不成?”

副统领跪在地上,愁眉苦脸的想道:这不就是反了天了。

寒元驹一双眼睛阴郁的盯着副统领看,冷声道:“你把一切事情,详细告知于朕。”

副统领苦着脸,开始说道:“卑职刚到时并没有发现此事,也见到了当时的镇守将军孟轻尘,刚开始这位将军还很配合,但是卑职把革他职位的圣旨刚一拿出来,那位将军就变了脸色,率领翡安城之内的护卫跟卑职对打,他们人多势众,卑职一时不察,便叫他们生擒了,好不容易才跑了回来。”

寒元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坐在龙椅上,咬着牙思索片刻,才指了指门外,说道:“去,宣所有大臣,上殿觐见。”

顺王被随喜从睡梦中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却是丝毫没有睡意,一片清明,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随喜低着头说道:“刚才宫中来人,说是要所有大臣上殿觐见。”

顺王被随喜扶了起来,他抿着嘴唇,轻声说道:“知道是何事吗?”

随喜也同样低声说道:“不知。”

顺王点了点头,任由随喜给他套上朝服,一言不发,没有再过问。

皇宫里的太监来叫池瀚海的时候,池悦还没有睡觉,她站在窗户上前看着外面的火光,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安来。

“这不会是皇上终于看寒渊不顺眼了,准备抄他家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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