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风却未止。
这亭子虽然是在户外,四面连挡风的墙都没有,但这亭子里却并不冷。当初建造亭子的时候下面用了地暖,整个亭子周围都不曾见到积雪。远一点的地方是一片雪白的冬景,亭子中却是温暖如春。
一名侍女送来了两只小碗,又抱来了两坛子酒。东西放下后便恭敬的退下,做完一切连一个字都没多说。
亭子里,忽哥赤自己拿着小碗先是倒满了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晶莹的酒水滑落出嘴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嗯,这才是好酒。”他放下碗,望着真金,“二哥,你也是蒙古人,怎么现如今喝酒变得如此文雅。拿着小杯子喝有什么意思,跟个汉人似的。”
真金笑着抿一杯酒,“若是我也同你那番喝的话,恐怕会醉的更快一些。”
“哪里可能,二哥你当初在军营里可不是这个样子。”
“是嘛!”真金声音很轻,似乎在自言自语般,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深而幽静,竟然像似在看很久以前的他是什么样一般沉凝。
以前的他是大碗喝酒,从来不认为喝酒能够耽搁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问题。可他如今却清楚,他不能喝醉,即使明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弱也不能多饮。是什么改变了这一点呢?
忽哥赤并不打扰他,自己又喝了两碗酒,随后又一次满上,他静静的等着,等着真金。
真金许久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嘴角依旧含着一抹笑。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味道还是不如我们上都的好。”
忽哥赤拿起面前的一把小刀,割了一块面前盘子中的羊肉放入口中,“是不如上都的好,但若说最好吃的莫过于咱们大草原上的羊肉。那才是真正的香,比这些好吃太多了。”
真金点头,“再过些日子便要回大都,今年三月需要祭祀,这你不会忘记吧!”
“这我怎么可能忘记呢!”说到这里,忽哥赤忽然笑了,“若说平日里白月的时候都会很热闹,可今年不知为什么感觉淡淡的。这个春节过的汉人不舒心,蒙古人似乎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或许,是因为不在大都吧!”
真金这次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又喝起了酒。他也觉得有些寂静的过分,安西王府里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连带着他都有种错觉,蒙古人不重视这个年一般。按说今年他们可说是大获全胜,整个崖山被连根拔除,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无法大肆庆祝却谁也说不上来。当然,虽然在安西府是如此平淡,可大都却是的确的繁华热闹。
“二哥,谢谢你。”忽哥赤忽然推出一碗酒来,“若不是你这次帮我,恐怕阿木尔已经……”
真金回过神,望着面前的酒许久都没有动手。
“我知道大都如今已经有了不少人在说你临时违命,更是有不少人向父汗上了折子。二哥,这次……”
“她也是我的阿木尔,无论……”真金将酒碗端起来一饮而尽,浓烈的酒顺着喉颈燃烧到心里,“无论她是否嫁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