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孩子名唤莫衍,东陵巽立马知晓莫凝允用意:水流入海曰衍,又有“游行衍溢,亦自恣之意也”,凝允不求孩子今后富贵荣华,只希望他能够自游恣意的活着。
想到这里,东陵巽心酸又愧疚,当初信誓旦旦地承诺莫凝允带她回东昭后,立为太子妃,最后非但没有兑现承诺,还娶了别的女子……
后来莫凝允告诉他,为孩子取名为衍还有另一层含义,“衍”者绵延也,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东陵巽了,所以无论如何将这孩子生下来,就当是自己与他之间爱情的绵延。
东陵巽无法想象十多年来,莫凝允一个人生养孩子到底有多不容易,心痛万分的他当即决心补偿莫凝允母子,如今他已是皇上,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他将莫凝允和莫衍直接带回了宫,对外称这是当年救下自己性命的女子,直接封为淑妃,而莫衍则先被安置在了皇子所,暂时没有给一个名分,因为此时东陵巽若贸然认他回皇族宗室,前朝和宗族之内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所以东陵巽决定缓些时日再做打算。
那一日皇上亲自带着莫衍来到皇子所里,告诉东陵翊这是他的亲哥哥,只不过这些年一直住在宫外,东陵翊闻之欢欣不已,皇帝政务繁忙,皇后打理后宫亦是甚少陪伴东陵翊,后宫中他更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如今突然有了哥哥,他简直恨不得成日的黏在莫衍的身上,连晚上都要缠着莫衍与他同睡一张床。
虽然东陵翊从小便是养尊处优的皇子,用着自己不可以用的皇族姓氏,但莫衍却是真心疼爱这个弟弟,没有丝毫妒忌,他知道自己从宫外回来,身份总是尴尬的,所以从没妄想过得到皇位,他只是想能够这样看着弟弟长大,日后成为东昭明君,便满足了。
莫凝允进宫之后亦是十分安分,对皇后叶阳氏也是礼敬有加,虽说是自己与皇上更早相识相爱,但那终究是皇上的正室发妻,且皇后的母家是帮助皇上继位的重要力量,莫凝允不想让皇上为难,妃也好、妾也好,只要能够在皇上身边时常见到他,自己便于愿足矣。
然而皇后叶阳氏便不这般想了,从前后宫只她一人独大,如今凭空出现个淑妃莫氏,自打她进宫之后便是专房之宠,皇上更是将坤仪宫修葺出来赐给她住,要知道那坤仪宫距离皇上的乾元殿是最近的,而皇上谓“乾”,皇后谓“坤”,如今那坤仪宫却被她占了去,今后自己这皇后岂非也有拱手让她?纵然她没有家族作为依靠又如何?皇上的宠爱便是她最大的仪仗!
怪不得,这些年总觉得皇上对自己始终是“以礼相待”,虽说从未亏欠了自己,却是“客气”的过了头,哪里像是夫妻间该有的样子,如今见到皇上对那淑妃的宠爱,才知道皇上并非无心情爱,只是心中早已有了别人。
那淑妃进宫未过两月,皇上便寻了个由头晋封她为淑贵妃,更在册封之日言明之后不久便要认回莫衍,将其归入宗牒之内。虽说自莫衍入宫来,人人都把他当皇子一样认作主子,但对外说来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今后若是入了宗牒,那便不一样了。
这一日,皇后正坐在窗边给新开的玉兰花修剪枝叶,她的亲信赵嬷嬷从外面急慌慌的进来。
皇后恹恹地看了她一眼,“这般急慌慌地成什么样子。”
“皇后娘娘,奴婢听得皇上身边的康公公说……”
未等赵嬷嬷说完,皇后就不耐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左不过是皇上今儿晚上又宿在坤仪宫,这如今还算是新鲜事儿吗?”
“不是,娘娘,奴婢现下另听得一事来。”赵嬷嬷急的迈上前一步。
“哦?”皇后停下了手中的剪刀,“何事?”
“皇上不仅要让那淑妃的儿子回归宗牒,还给他赐了新的名字。”
“取了什么字?”皇后猛地看向赵嬷嬷。
赵嬷嬷用手指沾了沾花瓶里的水,在小几上写下一个颇为复杂的字。
虽说赵嬷嬷写的不好,但是皇后还是认出,是一个“爝”字。
“爝……东陵爝……”皇后痴痴地念着,“日月出矣,而爝火不熄……呵,他给那宫外来的孽种取这个名字,难道是要他今后继承大统吗?!”
赵嬷嬷见皇后这般模样,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皇后娘娘,事到如今,您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是啊,如今宫中之人见那淑贵妃受宠,纷纷转了风向去讨好奉承她,越发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今后若那孽种真的成了太子,那宫中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吗!本宫不能坐以待毙了,不能!”
皇后找了仿字高手模仿莫凝允的字迹,以莫凝允的口吻写了数封“通敌卖国”的信件,并让提前买通好的奴才“无意”间从坤仪宫里发现。起初皇上自是不信的,然后皇后还准备了多名人证:北羌边境的百姓、小渔村的村民和当初莫凝允所居私宅的仆人,皇后以这些人的家人性命为要挟,让他们作伪证,于是他们在皇帝面前详细讲述了他们眼中莫凝允身上的可疑行径,虽说这些都是皇后事先安排他们背下的“虚假说辞”,以诬陷莫凝允实际上是北羌的细作,但是所谓三人成虎,而且坐于帝王的宝座之上,东陵巽确实已经变得敏感多疑,只是他从没有怀疑过莫凝允罢了,现下他的心内终于开始松动。
东陵巽传来淑贵妃,心思单纯的莫凝允如何见过这般勾心斗角、腌臜下作的手段,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