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崔这一番决断无情的话,七辰垂下了眉眼,“无间地狱?听说,那可是连诸天神佛都害怕的地方呢。”
“罢了。”
七辰再一开口,语调宛如哀叹,一颗泪滴混着大红眼影,宛如血泪般缓缓从脸颊滑落,悲凉的笑仿佛摇摆于爱恨之间,不得所依,不得所解。
她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轻吐了一口气,重新抬起眼来看向崔珏。
“我真的有那么一刻,期盼着与你长相厮守呢。”
话音未落,就看我的魂体突然失去力气似的往地上一倒,身后,便是那一抹同样虚弱苍白的残影,正是指路娃娃!
她的身子,还是如我在流离城外所见那般,脏兮兮的,一节一节形似木偶的肢体看起来很是生硬,甚至有几处的关节看起来已经摔折得扭曲了。
咔,咔咔。
七辰两只手扶着头,将脸掰正面向我们。
“你看,现在我们都是残魄了,但你却有人鬼两界最厉害的两个男子护着,我……什么也没有。”
我看过去,眼光顿时一惊!
因为在她的胸口处,正插着方才叶定稀手里那支降魔杵!
这法器也不知到底如何穿过我的魂体,正中七辰的残魄,此刻正冒着橙红的光焰,仿佛是一根被燃烧了的木棒,硬生生将那心房的位置贯穿。
原来我看到的光斑,就是燃烧的火星。
“夺舍本就是六界忌讳,你夺走东倾的魂体,还妄图觊觎冥后之位,天地难容!”崔珏手中的朱笔隐约涌现暗红的光。
七辰眼神冷冷得笑了,“是吗?难道我这半月所做的,所说的,有哪一件是你不爱的,你不想听的?你明知我不是向东倾,不也还是由着我欺你骗你,我的罪,与你无关?”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像是一颗颗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向崔珏。
他瞳光猛然一震,翻涌的怒焰瞬间从周身涌出!
“休要胡言!”
一道红光骤然激射,当空横扫,竟是拦腰断了七辰的身子,听得咔咔两声,断裂两截的身躯摔落在地,再无动静。
唰唰!
黑色锁链应声而开,被释放了的魂体软绵绵趴在地上,沉着脸的老崔轻轻划动朱笔,带出一缕红光将我这一缕残魄送入魂体之中。
三魂七魄归位,我得以重新睁眼,双手撑在地上爬起身来,我正好看到指路娃娃的残影仰面躺在地上。
就像是一只被遗弃在垃圾堆里的破烂娃娃,她浑身上下都是裂痕,胸口没有一丝起伏,贯穿胸膛的降魔杵好像只是一截烂木头,再也没有原本的颜色,露在外面的佛像部分隐隐变得焦黑,像是被烧成了炭。
哗啦啦。
阴冷的鬼气卷起西南风吹来。
那一缕残影便如烟尘飘散,还没出了院子,便再无踪迹可寻。
……
“东倾。”
两个声音,同时一左一右得传来。
我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得晃了晃才站稳,看向叶定稀不免感觉有些好笑,“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
那家伙就勾起唇角,眼睛里像是揉了星辰一样闪亮而温柔,“是挺丑的。”
哼!
我翻了个白眼,再看向崔珏那边,“喂,都是要当阎君的鬼官了,以后可别再被什么精怪给骗了啊!”
崔珏一愣,旋即不着痕迹得松了口气,犹自捻须大笑,“哈哈哈,这最后一劫竟是美人关,着实难过,难过啊!”
我也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但眼前的尴尬算是磕磕绊绊得化解了,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回头张望了一眼自己的小院,满目狼藉,全是残块碎瓦,顿时一阵心疼。
“打就打么,拆房子做甚,我这住了几百年的屋子,风吹雨打得过来了,居然一打就散。”
听我叽叽咕咕得抱怨,崔珏一个大掌朝着我后脑勺拍过来。
“居然敢质疑地府建筑,看来是住的太好,你也忘刚入地府时什么待遇了,”他眉梢一挑,得意洋洋道:“要不要忆苦思甜一阵子啊?”
“免了!”
我斜眼瞪过去,“好歹也是地府里的老姑姑,中级鬼差,待遇差了,你让下面的群众怎么想,咱们地府也是有规矩有制度的,福利待遇不能亏了老员工啊!”
“哈哈哈……”
崔珏又是一阵爽朗大笑,一边笑着,一边迈步往院子外走去。
我和叶定稀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轻松的笑意,我想了想,便主动拉着他的手,“手感还是这么舒服,真实!”
“东倾,你有没有感受到自己身子的变化?”叶定稀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遍。
我听他这话似有奇怪,便闭了眼,凝神静气得感受了一下。
“似乎,比以前要暖了。”
因为匆忙,我也没太认真感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有了徐徐暖意流淌,不似从前那般冰冷。
叶定稀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似的,“那便好。”
院子门外,老崔正负手而立,仿佛在等着我们,我便拉着叶定稀的手走过去。
“你可是还要去人间?”
崔珏问我。
我点点头,“自然啊,我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偷偷摸了摸怀里,那颗石头还在,我便知指路娃娃虽然没发现它就是镇邪珠,但因为怕自己露出破绽,所以也是整日将石头带在身边的。
崔珏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怎么进来地府的,最近地府的通道防护可都是我亲自参与改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