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子被人拎起,墨针嘴里任念叨着药名,手里还在捻药渣子。少年如此着迷,兴趣爱好有之,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柴河,尤其是他的屋子,很安全。
少年忽然面露喜色,朗声道:“啊!我想到了!应该是换味药味相同的药,所以我才查不出来!”
郑智掰正墨针的脸,墨针见到是他,吓得直打嗝。
“谁换的药?换的什么药?换多久了,你怎么才知道?”
这三个问题已出,墨针不敢打嗝了,立即解释:“我怕出问题,每天都药渣检查,并没有发现问题。今儿给刘嫂子开了一副一模一样的药方,刘嫂子以为我有收药渣的习惯,特意把药渣子送了回来。我起初不要的,她家小子以为我不想占便宜,趁我开门时丢进来就跑——”
郑智强忍这半晌,忍不住道:“讲重点!”
墨针语速飞快地说:“马上到重点!我拎着药渣去追小刘。我们这行的,并不见得时时都有称给我们用。所以,入门第一件通常是练习度量的能力。所以,拎起来瞬间就感觉份量,同我往常从三爷那拎回的不同,这才怀疑药被人动了手脚,可我又验不出来。所以,晚上的药,是我亲自熬的,谁的手都没过!”
郑智面色凝重,倒不是因为墨针不给力。而是听他这么说之后,顾遥的药到底被换了什么,又是谁换的,什么时候开始换的,依旧一无所知。目前能做到的,不过是像墨针下午晚上做的那般,自己亲自煎药。
墨针已跪下,道歉:“三爷,我学艺不精,你罚我吧。”
“罚你也于事无补。”实话实说过后,郑智又道,“你还不到二十岁,即便天赋高,也足够努力,但是经验不足一条,便能叫你吃好多亏。今后做事,再仔细一些吧。”
“是,三爷。”
郑智想了想,道:“收拾下东西,去我那院子住一段。”
墨针想着那小院,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嘀咕:“姑娘住了西厢,东厢是两位爷的,我,我这堆东西……”
郑智方才已想过,这会儿直接道:“把俩小子挪到我母亲那里,你先住几日东厢。今年的春天比较暖,再过半个月就能动土。化冻之后,便在后院给你单盖两间屋子。”
墨针便不说话了,捡要紧的收拾了一番,跟着郑智走了。俩人在郑家门口,撞上手拎包袱的周妈妈。郑智这会儿心里见谁都有鬼,偏在家门口见到了原本应该在东院的周妈妈,立即寒声问道:“周妈妈,你怎回来了?”
周妈妈规规矩矩道:“孟百户要带两位少爷家去,老夫人同意了,奴婢来取两位少爷要用的东西。”
说话间,院里头又走出一位。这一次却不是哪个妈妈,而是七七身边的婢女,名唤,名唤什么来着?郑智不大记得人名了。还是周妈妈先开了口,她好奇道:“秋灵,你怎么也回来了?”
秋灵,是孟瑄按照他小厮给取的名字,人如其名,是个娇俏灵动的小姑娘,只比七七差那么一点点。
“三爷。”先给郑智见礼,秋灵方道,“姑娘常用的枕头没拿,晚上会睡不好的。”
说完,秋灵举起手里的枕头,递给大家看。
外头的视线并不好,就是郑智墨针这样的眼力,也只能瞧个轮廓,分辨不出具体的东西。晚上墨针才自己盯着煎熬,这会儿就有两个人“刚好”拿东西离开。可能是巧合,但也可能是阴谋。秉着宁肯错杀的观点,郑智便道:“不着急走,都先进屋。”
说完,郑智带头去了东厢。周妈妈见他进了东厢,抢先一步进屋,放下包裹后,熟练麻利地点亮油灯。灯光下,秋灵手里的,确实是个枕头。
墨针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炕梢的一角后,先查周妈妈的包袱。
周妈妈见他打开包袱,立即阻拦:“墨小哥,这是两位少爷的东西,您不能动的。”
郑智用杀人的看着周妈妈,打灵魂深处冒出一道冷哼,并道:“我让他动的,怎么,动不得?”
周妈妈立即噤若寒蝉,退了回去。
墨针将包袱打开,翻了两遍后,摸出一只藏蓝色的香囊,打开,仔细嗅了嗅,冲郑智颔首。
“跪下!”
郑智厉声喝道,周妈妈应声跪下,面上却是依旧不知自己有何问题。墨针便拎着香囊,走到她跟前,打开。里头是一包药味很淡的药材,墨针已经分辨出来了。和他药方里的由里子一个味道,都是淡淡的苦叶香。只不过,草药煮后什么都没了,但是由里子,果核却还是在的。
周妈妈“咦”了声后,似是不认识里头的东西,结果问出口的话,却是:“这香囊,哪来的?”
否认的,不是药材,竟连香囊都带上了。
郑智冷喝道:“否认的倒是快!你不认识,谁认识?”
从郑智冰冷的语气里,周妈妈意识到事情有些大,立即跪地道:“奴婢敢指天发誓,先前不曾见过这个香囊。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止,家里的小子,也不得安生!”
周妈妈是为了儿子,才做乳娘,千里迢迢地从顺天府,赶到了铁岭。她能以儿子起誓,这追加的誓言分量,立即让郑智信她三分。恰墨针这会儿道:“三爷,秋灵姑娘手里的枕头,也该查一查才是。”
秋灵大方地将枕头递过来,还一脸好奇道:“三爷是在找香囊么?姑娘的枕头,我可是每天都检查的呢,定然没这个东西。”
郑智听了,问:“为何每天都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