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荃小声地和顾遥说了两句:“那是执事内监的人,日常出入城门,所有守卫都认得。”
顾遥立即懂了,顾清商却怕她不懂,贴心地解释道:“陛下来到京城后,我们才知宫内有专门教内监的翰林。他们,都很厉害。对了,姐,如今的顺天府来了许多的王侯将相、达官贵人,再不是先前五姐夫称霸那会儿了,我们得小心。”
顾遥撵人,没好气道:“你都知道,我心里能没点数么?且放心,我一向规规矩矩的,不惹那些事的。”
顾清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解释:“姐姐自然知晓,我不过是白嘱咐姐姐两句。姐姐,你,不用和侯夫人说一声么?”
见顾遥欲等车,顾清商还是忍不住地叫住了她,又鸡婆了一把。
顾遥想着婆婆那鹌鹑样,有气无力道:“我倒宁愿她能惹点事。”
带着不解和疑惑,顾清商陪着蹇荃,替姐姐侄儿验路引。江氏的马车在前,守卫查到那处时,顾遥心儿吊了起来,全神贯注着前头。只见江氏领着宇哥儿款款下车,配合守卫检查不说,还温声与几位守城的侍卫道出了老母亲般的关怀:“近几日太忙,你们受累了。”
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的武安侯夫人如此亲切,守卫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温和了起来。待检查顾遥这一车时,顾遥才要学江氏下车,便被守卫劝住了,一行人就这么顺利地进了城。
望着更加繁华的街道,顾遥掀开帘子,叫住顾清商,因问:“爹这会儿是否在家?”
顾清商差点摔下马,慌张道:“姐姐想做什么?不管想做什么,你都只能先回侯府!”
果然是自己的弟弟,顾遥指了指前头的车马,长叹道:“你放心,我今儿不去。等下你回去后和爹说,我明日一早就回家,早饭都在家里吃。”
顾清商倒是同意,却还担忧地问:“侯夫人能同意么?”
顾遥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家五弟告诉我祖父身子骨不大好,我不得回去瞧瞧?”
“祖父身子骨,一直不大好……拿这老黄历说话,好使么?”
“自然好使。因为你只告诉我祖父身体不好,并没有告诉我一直不大好。说白了这就是——”顾遥努力好好教教弟弟变通之际,却见七七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听得那叫一个认真,顿时语噎。
七七却以为她词穷,立即补充:“舅舅,我娘这样不叫说谎,只是隐瞒了一些话而已,没问题的。”
顾清商尴尬,顾遥则一脸纠结。
纠结是夸夸闺女会来事,还是提醒她做人应该要诚实。最终,顾遥选择做一个好母亲,她正色说:“七七,你曾外祖父八十几的人了,身子骨不大好是真。但因为一直不大好,像你舅舅这样的习以为常,就不当回事了。但其实,这种时候,应该时时刻刻都紧张的。娘不是说慌,更不是隐瞒,只是与你舅舅观点不同。”
七七想了想,问道:“就像我离开铁岭时,青弟说他会去京城找我们,金瓜子却是哭得丑死了?啊,我说错了。”
顾遥和顾清商才要点头,听见这句,便仔细聆听下文,只听七七补充道:“金瓜子不哭也丑。”
绝倒。
顾遥立即道:“看人不能只看脸。金瓜子长相是不出众,可他最和善,从来不生气,处处让着你,还会哄你——”
七七打断顾遥的话,因道:“我没说金瓜子这个不好啊,他性子好和长相不好,都是事实,为何不能说?”
顾遥循循善诱:“若是娘说你漂亮,你是不是很开心?”
七七点头。
顾遥又道:“我再说你性子不好,你是不是不开心?好话说出来,听到的人会开心;不好、又不能变好的事实说出来,听到的人不开心,你也没有好处,对不对?”
不曾想,七七却坚定道:“那不一样。”
马车外,顾清商问:“如何不同?”
七七道:“金瓜子性子好,长相不好是真的;我长得漂亮也是真的,性子不好,却是假的。”
顾清商“哈哈”笑了起来,引起路人侧目。顾遥则哭笑不得,七七的性子只能说凑合,懂事有长姐风范,很会来事。另一个角度说,这孩子好强。喜欢做英雄,不肯做路边给英雄鼓掌之人。
七七一眼就知道顾遥不满这个说法,遂问:“娘你是怎么想的?”
她既然问了,顾遥没有不说的道理。
“娘看过你们玩的情景。那金瓜子的性子,才是真的好。你让他陪你们玩,他就配合得很好;若是你懒得弄了,在一旁休息,他便主动组织大家玩,并不会出现冷清之际。换句话说,需要他做什么样的事,他就能做什么样的事,是你们里头,最棒的孩子。”
顾清商不满了,因道:“别个都说夫婿别人家的好,孩子自家的好,你倒好——”
顾遥接话,犹如申氏附体,因道:“这话不对。我家,夫婿是自家的好,你姐夫确实比别人好啊。”
“舅舅。”七七听不下去,唤住顾清商,提醒道,“你家去后,定要如实转告外祖父,叫他知道我和弟弟们是多么可怜,一直不得亲娘的欢心。”
顾清商想了想父亲对顾遥的宠爱,笑道:“舅舅帮不了你这个忙,即便说了,你外祖父也只会说定是几个不听话,不是你娘的错。”
顾遥和七七同时出声,信誓旦旦道:“那可不一定。”
七七是自信,顾遥则是对父亲还算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