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山昏昏沉沉,睡在一旁的罗甘等到很晚才回来休息。灯火都没闪过,猜想罗甘回来要么就是到处摸到床边,要么就已经天色破晓。
一早起来,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雁山经常遇到事情都没觉得有多大,父母不过就是乡镇里头的酒肆老板。可自小就不爱待在家中,虽然很是聪敏,学什么都快,但家中父母与自己关系并不是很好,几个兄长在上面压着,正所谓嫡长子继承,自己排行老五往后,不受重视啊!家传的酿酒秘方就是不传给自己。那怎么办,捞不着什么好处就只能自己出来打拼。
身旁的人呢,肯定都不理解,说是你在家里的酒肆帮忙干干杂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他们一口饭吃,至少就不会把你给饿死。雁山觉得他们说的都对,可都没说到自己心坎上去。想了半天,还是离开那个家,和父母兄长都做了个决断,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总有一天自己会风风光光地回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错了。
人只有出来了,走出自己之前的那个围城,才会发现区别,才对好坏有所感知。偷着摸着出了城,跟随一队马车队去江南做生意,先去外面见见世面,结果呢?马车队到了安平县时,遭遇悍匪打劫,带头的不放货,直接咔嚓几刀砍死。剩下的人都怕了,只好交货。后面的事情都能猜得到,马车队一行人无奈之下,只能通过熟人关系,在安平县先住下来。
就像原先住不习惯的榻和外面屋不避风比起来,要强得多。自以为多少有些小聪明,混迹社会应该没什么可怕的,可一出去就遇上骗钱的,把身上带的盘缠都席卷一空。出门在外只能依靠自己做点零工讨饭吃,而不是在家中有时倦怠,想偷懒就偷懒。想去酒肆当个伙计,别人都不收说是祖传秘方不外传。为了生计,给屠户打过下手、给裁缝帮忙缝线、给铁匠磨过武器……几乎是多少能赚口饭吃的活都干过。
时间就这么过了两年,雁山时不时都在犹豫要不要回去,是不是该放下面子去跟父母道个歉。可想来自己都出城这么久,在安平县这地方过着平平淡淡又无依无靠的生活,不会有多大波澜。正当此时,雁山遇上了那封招募启事,这才有了今天的相遇。
若说当初,二虎是为了罗甘的情意、柳不闻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才学、小智则是为了自己的手艺讨到个机会,那我雁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名?或者利?好像都不是,长年累月的生活状态反倒是让雁山开始适应这种节奏,与自己的生活矛盾开始和解,找到一个平衡点,接受这样的自己。一定要说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孤独吧,因为孤独所以才想着要回家,现在遇到了罗甘之后,经历许许多多奇幻之事,生活过得就跟做梦一样,虽然心惊胆战居无定所,可是真的有趣。
看到熟睡的罗甘,雁山尽量轻手轻脚,没有吵醒他,给自己的会长盖上被子。冬天的积雪落在长安城各个角落,起床的百姓各扫门前雪,忙忙碌碌地奔赴各个地点开始自己的工作,像上了发条一半一丝不苟,日日相同,没有偏差。
“会长真是个神奇的人!要说的话,他会不会是个菩萨?经常能看透世间运转的本质,说了很多我之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恐怕是我一生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企及的人物吧!”雁山不断感慨,虽然没那么经常能够跟得上罗甘的思维,不能完全理解罗甘的想法以及行为目的,但雁山还是相信他所作所为是有逻辑的,合乎某种规律。
诸如罗甘竟然说想要创造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这是何等魄力啊!我们哪里会觉得女人相夫教子就是理所当然的,生活就应该以家为主,想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有什么好处?“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般人追求一个女孩时,花言巧语千金万贯,要么热诚要么高冷,唯独这罗甘竟然会对珺桃说出创造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可真的是有趣。
想着想着,雁山独自笑起来,忽然想起等罗甘醒来时,估计早市都已经关闭了,街上附近找点吃的还要跑很远,就觉得自己应该现在收拾收拾,去买点东西带回来,等罗甘醒了就能吃。
出门就正好遇上小智迷迷糊糊地要上茅厕,两个人头碰头撞上,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小智:“哎呦!官啊!不是不是,我带您上桌,菜马上来了啊!”
一连串条件反射一般地冒出来,让雁山觉得十分好笑,定睛一看是雁山后,小智拍了拍自己脑袋。
“是你啊!我还以为撞上哪个客官,你怎么走路也不长眼啊?”
“小智兄,天刚亮就醒啊?我正要出门,有没什么需要我带的?”雁山陪笑,不以为然。
小智叉腰想了一下,没想到什么需要的,就摇了摇头,雁山长吁一口气。
“小智兄啊,有空还是摆弄一下你那些小玩意吧,不然咱们两个人设很重合啊,往那边一站,都不知道谁是谁。”
小智恍然大悟,一拍手就要往回走,雁山话说了一半见状,很是不解。
“我想起雕了一半的玩意还没刻完,我赶紧的把它给弄出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雁山嘴角勉强挤出一些尴尬的笑容,一个人上街去了。
市集开展,许多商贩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喊叫,坊街上也陆续摆出摊子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群以及琳琅满目的商品没有吸引到雁山的目光,起初是为了找点东西吃,可一直有问题萦绕在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