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王夫人整个人都在抖,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都是密密的汗,有心反驳,但看着那一叠证据,并贾母贾政怨恨的眼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命摇头。
“白纸黑字,二太太就是巧舌如簧也赖不掉吧。”贾赦在旁冷笑。
“老大,你别说话,老二家的,你说!”贾母喝了一句贾赦,两只眼如炬,死死地盯着王夫人。
“不是,我没有。”王夫人第一次知道害怕的滋味,她自从推波助澜弄死张氏之后便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顺风顺手到了今天,女儿都封妃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被大房抓住了把柄。她攥紧了拳头,对大房恨上加恨,虽然这些年住在荣禧堂,但她心里明白,名不正则言不顺,元春那里虽有希望,也要做好最后的打算,因此公中、祖产、祭田,她不会留给大房一丝一毫的,都是荣国公的后代,大房不过占了个长字,一家子的窝囊废,凭什么袭爵是他们,分家还占大头,她死去的珠儿,现在的宝玉,哪个不比贾赦贾琏强百倍,偏偏要被压在底下,她不服。她用了足足二十年,一点一点,细心规划,没有人发现,居然阴沟里翻船了。王夫人用力咬住唇,直到咸涩的味道传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会有事,她是王家的女儿,她是贤德妃的生母,她为贾代善服过三年孝,贾家不能把她怎么样!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有了些许底气,“老太太,儿媳实在不知啊。”
“你不知道,王氏,你居然敢说不知道!”这时贾母贾赦还没开口,贾政就冲了过来,涨红着脸吼道,将手里的证据都摔到王夫人的身上,“你自己看看,别当所有人都是睁眼瞎。”贾政快气疯了,他一向自得,从小,很得贾代善夫妇的喜爱,他一直觉得他大哥比他差远了,不过是运气好早几年投胎,因此后来在贾母的操作下占了荣禧堂,王夫人更拿了管家权,荣国府一年比一年的以二房为尊,他虽没说话,心里也是沾沾自喜。可一切都要在暗地里,如同王夫人这般明火执仗地偷卖祖产,他还有什么脸面出门。本来有元春在,又得了老太太的支持,贾琏是个废物,宝玉努把力,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她这么一弄,他大哥又不是要脸面的,还不得人尽皆知。先前王熙凤犯事,他还心里嘲笑贾琏教妻不严,外头人看来肯定就落在贾琏自己身上,如今可不就反报在他自己身上。他必得做出一个姿态,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姿态,不,他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那恶妇搞的,最后将这等恶妇扫地出门。
王夫人从地上捡起几张,好在管家这些年,字大多都认识,登时魂飞魄散,她的心腹王四几人都招了,还详细得她几乎晕过去,上头还有官府的大印,并金陵族人的控诉。几张纸登时重如千斤,王夫人手抖得握都握不住,又飘到了地上。
“二弟,咱们家还得往后呢,还有珍儿家的,实在是丢人丢到金陵去了,现在金陵也好,京城也好,谁人不知道,咱们老贾家出了这等能干的媳妇。”贾赦心里快意,特地走到贾政面前摇头晃耳地撩拨。
贾政这人死要面子,一听之下果然气血几乎在闹钟炸开,直接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王夫人的头都被打偏了,嘴角流下血来。
“真真家门不幸啊!”贾政扇完之后,就冲着贾母跪下喊冤,“老太太,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啊,一切都是这恶妇弄鬼!”
贾母心里叹息一声,对贾政不由得升起了点失望,两夫妻之间,她不信王夫人能瞒得如此天衣无缝,要么便是她二儿子实在太傻要么便是早有所感,如今事情一出来,第一反应却是推卸。贾母眼睛闪了闪,就是贾琏,当时王熙凤弄出差点人命来,都想着先去补救再来申诉。但到底是心爱的小儿子,贾母也不忍苛责,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毫无意义,只叹道:“你先退到一边去吧。”
贾政松了口气,只要贾母仍是疼爱他的母亲,他在荣国府的地位便不会变,又擦了擦眼泪,方才小心地退到一边。
“二弟,放心吧,全京城上下谁不知道你仙风道骨的,平常俗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哪能怪你头上,心里有悍妇也是无奈啊。”贾赦看了只觉得刺眼,不由开口笑道。
如此□□裸的嘲讽,贾政登时面红耳赤,但如今满嘴开炮的贾赦又不敢惹,心里暗恨,却也只能灰溜溜地找了个最角落站着。
“老大,也别说不相干的了,如今这情势,你有何想法?”贾母心里又是一声叹息,还是出了声。
“老太太,这事我已与王大人说定了,他也都认了。”贾赦忍住气,不去管贾政,径自说道。
“扑通”一声,本来还半直着身子的王夫人彻底软倒在地上,跪趴着哭道:“老太太,我就是千不是万不是,也要想想元春,也要想想宝玉啊。”
“现在知道元春宝玉了,怎么不早这样想,我可怜的元春一个人在宫里苦熬,宝玉还小,就要生生败在你这个生母手里!”贾母双眼一瞪,破口大骂,一半是真心恨毒王夫人连累府中上下一半却是骂给贾赦等听的,骂完王夫人还转头又看向贾赦骂道,“家里的事,你捅出去干什么,也不与家里先商量商量。”
“我是荣国府当家人,这些事我能做主自然做主了,一拖二拖,没准整个荣国府都拖垮了!”贾赦登时挺直了身子,满脸放光。
贾母顿时语塞,虽然荣国府的实际情形比较奇特,但是明面上袭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