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我知道你有怨言，但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电话还没挂断，郑老还在做宋义的思想工作。
宋义壮着胆子，反驳道：
“可是郑老，我们不是江湖，我们要做的，是遵纪守法，惩奸除恶！”
“您要我放林东阳一马，这怎么可能！”
那郑老也没生气，笑了起来，说：
“好，就依你说的，把林东阳抓了，办了。结果呢，结果又能怎么样？”
“哪怕你治他个死罪，他岳丈陈志雄也有办法让他无罪的，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林东阳把整个陈家都给得罪了呢？”
“更别说那陈志雄的子子孙孙，都有不少人在系统里面。你应该知道，任何一个圈子里面，人脉关系就跟一张大网一样。你对付这个，数不清的人不知道会在背后给你使什么绊子。你还年轻，你的前途无量，你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会害了你的。”
宋义闻言，丝毫不愿意妥协，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原则，说道：
“我不在乎什么前途不前途，郑老，您去过那个村子吗？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去过，但是我去过，我看过那些老人的生活环境，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甚至能在脑海里面，很清晰，很清晰地想到那些老人在死之前经历了什么样的失望和痛苦。他们是最该享福的人，可是他们成了这个时代最惨的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林东阳，还有钟文钟老英雄的独子钟正山，也是因为这件事，被林东阳的人给活活打死了。郑老，您要我放过这种人，我真的办不到，我一定要他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们真的不能再让任何人寒心了，我们这里现在还收留了不少老人。”
“您知道他们现在把我们当什么吗，当成恩人，就差给我们跪下了。明明是因为他们当年的流血牺牲，才换来我们现在的太平日子，要跪的应该是我们，现在却成了他们。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有问题，林东阳不仅要制裁，还要通报整个系统，让所有人都以这件事为耻辱，警醒自己，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宋义的语气有些激动，以前哪怕再大的事，他也没敢跟这郑老发脾气。但现在，他是想忍也忍不了了。
电话那头叹气道：
“还是太年轻了你，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有理想有抱负，又有正义感，对什么事都要争个对错。”
“但是我作为一个过来人，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之后发生的事。你把林东阳办了，陈家绝对会把你办了。你失去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告诉我，你该怎么实现你的抱负，怎么去做你想做的事。你怎么去抓更多的坏人？”
“你老爸宋卓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他胆子比你更大，不知道那件事你还记不记得？”
宋义闻言，脸色一变，一件往事顿时浮现在了他脑海里。
那件事发生在他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好像才四五岁的样子。他父亲宋卓当时是这个单位里的人，而且也是坐的他这个位置。
当时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父亲宋卓为了维护一个人，得罪了上面的一个大佬。这个大佬差不多就和现在的郑老一样，位高权重。那个人当时很生气，甚至还很嚣张，直接派人来接管了宋卓的职位，还把宋卓给囚禁了。
就是那一次，宋卓差点没命，每天被严刑拷打。
只是那时候宋义才四五岁，不懂事。只知道父亲很久没回家，那段时间母亲也是经常以泪洗面。后来有一些叔叔来家里，跟母亲商谈事情，年幼的宋义躲在门后面偷听，听到‘快死了’和‘救不回’这些字眼。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时候父亲被人给陷害了，被人打得半死。而且和父亲关系还不错的那些同僚，想救都就不出来他。
“我记得……”
宋义喃喃说道。
郑老苦笑了一声，说：
“你记得就好，不要走你老爸的老路，你不一定有他那么好的运气。”
“我们这里虽然不是江湖，但弱肉强食这个道理，在哪个环境之下都不会发生改变的。我之所以劝你，是为你好。小宋啊，你可不要辜负我的好意，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宋义闻言，没有再跟郑老继续僵持下去，他问道：
“那林东阳的那些钱呢，我可以分发给那些老人吧？”
郑老忙道：
“不行，那些是赃款，你必须要全部交上来，走完流程之后。那些老人的钱，我们该发给他们的，会一分不少地发给他们。”
宋义顿时瞪大了眼睛，说道：
“有这个必要吗？等走完流程，不知道又是多久以后了，我们可以先分发一点钱给那些老人，然后再把多余的钱交上来，这样不好吗？”
郑老闻言，叹气道：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啊，你是新人吗，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赃款是不可以乱动的，必须要上交上来，清点完后，走完所有的流程，然后该怎么样再怎么样。没有人会在走完流程之前去动那些钱，因为如果数目不对，到时候谁都担不起那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宋义抓着头发，咬着牙，说道：
“道理我都知道，但理是死的，人是活的。”
“等走完流程以后，那些老人还得受多大的苦。他们很多人都有顽疾，需要接受治疗，接受最好的治疗。这些都要花不少的钱，我们根本就无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