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匣剑客在雷正则宣布第一场比武开始后便直接离开了擂台,奇裕满怀心思,默默跟在背匣剑客身后下了擂台,只觉得脚步沉重了许多。
场上只剩下李太阿,从天问两人,二人微微点头致意,缓缓走向擂台两边。两人身上都贴下了最高品质的测境符箓,只要二人有高出神起三境的灵力波动,符箓就会燃烧崩毁。
二人对立无言,刚刚雷正则的一番话,让二人心思都有些摇摆。这名剑大会根本就不是雷正则一人的心血来潮,大会之后还是有雷桀渊的身影。一想到可能那人就在暗中某处看着自己,两人的心气便跌了大半,拔剑都觉得费力许多。
但同时,两人情况又有不同。李太阿是山主,在南方几个门派各自的那些小动作中,他是直接的决策者,每件事都有他的身影。从天问则只是北钧岭的供奉长老,他很多事情只是知情,既没有参与更不是他决策,一切都是北钧岭年轻门主在运筹帷幄。他向来醉心修行更多,不然也不会有“剑痴”之名。
压力更小,心思也更纯粹的从天问率先拔剑,唯一不是神剑只是法宝的妄屈剑上赫然燃烧出朱红的火色灵焰。
妄屈本来也可以提升到神器品质,只是二十年前的混战之中,剑身受损,直接成了残器。后来老人找了南方一名赫赫有名的炼器师,二人商议没有选择修复残缺,而是干脆按照缺口,将妄屈锻造成了一把长满鲨齿的狰狞大剑。
妄屈作为法器,却好像通灵,一旦出鞘,便好像带上了主人身上的那股不灭心气,不愧妄屈之名!
从天问一生,三次跌境而武道不废,每次跌境之后必然更加势如破竹地再破境而回,如涅槃火凤,一次比一次更强,放眼整个东苍,都是绝对的修行神话。不过话说回来,哪个能走到这一步的不是惊才艳艳之辈?
老人无愧剑痴之名,长剑一出,心境重归祥和,眼中只有敌我,再无他物。从天问一声高喝,中气十足:
“妄屈,问剑太阿!”
李太阿伸手握住剑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破境最晚,境界却也最厚重扎实。论绝对实力,他相信自己是三人之中最强的那个。
长剑出鞘!浑浊的双眼像是被剑光点亮,一刹那如深水古潭,万物不可摧折。
“太阿,斩敌!”
一火一水,二人刹那从原地消失,直接就是一记最直接的对拼!一时间风浪大起,圆台之上以二人对拼的台心为中心,一股气浪在擂台之上翻涌而过,让宽阔的隔离带中都碎石纷飞。
二人都是一个后撤,像是商量好一样,又全都骤然发力,几剑轰然对击在一起。一时间擂台中烟尘大作,看不清二人身影
,只有红蓝两色剑光交错纵横,格外瞩目。
又一次错身而过,二人对立。
李太阿有些慨然:“今日对战,可胜可负。”
意思很明显,他已经不太在意这次的胜负了,凭着现在的心境,哪还有破境的机会?就算最后真的问剑穹光,赢了又怎样?得了名声,心境反而蒙尘……自己真的敢把自己的位置放在那个人之上吗?在雷正则拿出穹光剑的时候,他才醒悟——自己一辈子也追不上雷桀渊,那个人就是整个江湖永远的霸主。
李太阿自问,哪怕仅仅是欺骗自己,他也做不到。
穹光剑不在雷桀渊的手上,便不能算作穹光剑了。
从天问眼中依旧有火光,显然并不认同李太阿的看法。他摇摇头,在面前竖起好似染血一般的鲨齿长剑:
“剑客问剑,只求胜,不言败。”
妄屈之上,烈焰焚天,那火光窜天而起,好似要烧掉了擂台这一侧的半边天空。从天问声势大涨,眼神纯粹,一道火红光芒穿刺而过。
李太阿知道自己抵挡不及,干脆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直接收剑入鞘。
只见李太阿灵力全部内敛收于身旁,稍稍护住周身;一道红光从擂台一边穿刺而来,错身而过,红光留痕,像是将整个擂台捅了个通透。
从天问收剑,白须飞舞,剑光内敛,擂台之上归于沉寂。
李太阿抖了抖袖子,理了理自己穿在外面的长衫上的一道口子,而后持剑转身,弯腰行礼:
“李太阿徒有杀力,剑道不如前辈。”
从天问年纪并不比李太阿大,这一声前辈,就更显得心诚且分量十足了。
从天问却并不很买账,敷衍地还了礼:
“赢得不爽利,输的也不爽利。”
宁静的空气中,一个孤零零的掌声啪啪地响起,那掌声,来自看台。场外隔离带外,纯粹看了个热闹的看客们赶忙也跟着鼓起掌来,其实他们甚至连谁胜谁负都不太清楚。
“精彩精彩,果然是宗师过招,这么快就分了胜负。”雷正则随意瞟了一眼旁边烧着的香:“一炷香都没烧完,果然境界越高,分出胜负也越快啊!”
台下二人都没有说话,李太阿听了这话更有些黑了脸,直接转身就要离场。
雷正则轻轻把弄着座椅的把手,冷笑一声:
“有些事,做得太明显,也不大好吧?”
李太阿瞬间立在原地,一时间如冷水淋头,如有饿虎环伺。
要知道,雷桀渊说不定就在暗中看着啊!自己这是在摆架子给谁看?
平时礼数都会做到的雷正则一反常态,在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之后,更是完全没有给李太阿这种江湖前辈台阶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