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行刑还有一段时间,吴凌阙稳定了自己心情,收拢了全部灵力波动,安静坐在那王府监斩官边上。
吴凌阙眯起眼睛,瞟了眼监斩的官府判官。长相周正刻板,一脸苦相,境界看起来也不算低,已经是龙跃二境的修士。但跟那天出面负责审问风沫羽的神起境判官苏忆之相比,就完全不够看了。
那天王府安排苏忆之来做判官的用意,根本就不是为了防止风沫羽逃跑——王府附近,谁能逃得掉?那苏忆之,其实是在防着他吴凌阙。
王府中的宗师,化生境大宗师除了三大供奉之外,肯定是没有了。但神起境的数量,却绝对不算少。至于具体是多少,谁也不清楚。
苏忆之早年在镇北辖境南方一个不知名字的小门派修行,后来被路过的王府高人带走。外界多传是柳山凌在多年教导,负责他的修行,所以他才能如此进步神速,以二十七岁的年纪扎扎实实迈进神起一境,将来甚至有希望摸到化生境。
苏忆之那天出手拦吴凌阙,用的武道路子吴凌阙看不出来深浅脉络,但事后旁观的戚敛专门聊起苏忆之,只说这人绝对不是出师自柳山凌。光看其形,似乎确实大开大合,有豪放之风;但内里却步步讲规矩,对出手轻重的把控力求纤毫不差。与一般追求杀力的宗师不同,苏忆之追求的境界更像是:我一出手,便成方圆。武道不在“杀敌”,而在“束敌”。
相信,常年隐藏在王府之中这类奇人怪人还多得是。光这种半公开的神起境就有好几位,武道路子各不相同,放在外面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天才?更何况,王府中绝对还藏有不出世,外界毫不知晓的神起境。
对于镇北王府,没有化生境大宗师的境界,进去了根本掀不出一丝风浪;哪怕是化生境,能掀起点风浪也是个死。风沫羽身上有约束灵力的困龙钉,上面那些符文阵法,当是谁创的?哪个修道之人看了不心惊胆战几分?
宗师齐聚,却也喜欢玩些下作手段。吴凌阙内心冷笑——审判的时候,叫了个苏忆之镇场子;临斩了,反而只有一个花架子的龙跃二境。究竟是多想出点事?
“我吴凌阙的神起一境,或许不是苏忆之神起一境的对手,但看个这样的场子,还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天气越来越热,人群又有些焦躁起来。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闲来无事的看客又开始讨论那场中静静候斩的女子。这一次,人群对于该不该杀意见格外统一。毕竟是镇北王府亲自派人审理的案子,肯定出不了错。
这样一来,先前的两大焦点也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被这样一个弱女子给灭了门的宗门,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宗门。
平民们对这些江湖事没什么了解,也就唧唧歪歪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胡乱地侃着消磨时间。起先的讨论还有不少同情的声音在里面,但逐渐,终归回到了宗门实力的讨论上。几个汉子兴许是想表现下自己,尤其争得面红耳赤。一方说那场中女子一看就不是凡人,肯定是因为她强大到过于惊世骇俗,王府亲自派人审判也是一种证明。一方则始终认为那女子年龄太小,肯定是那宗门实力太差,门主要么太弱,要么太傻,让国师府有机可乘。
正当两边争论不下的时候,旁边一直没有作声,戴着斗笠的抱剑汉子开了口:
“前些日子被国师府灭了宗门……江湖上倒是有一桩大事可以对得上号。”
旁边众人一听——这位似乎是个真正的江湖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视线全部聚焦于那个抱剑汉子身上。
抱剑汉子对这些普通百姓的注视无动于衷,只是他又想起了那个老家伙,一时间有些畅快的感觉。
当年他落魄山林,求学于听涛阁,那老道人却胡说什么心术不正,不愿收他于门下。他被逼无奈,在疾风镇落草当了两年土匪,结果那老家伙一点不念旧情,当年差点杀了他。幸好他学了一门旁门术法,才逃出生天。
这些日子在这边听到听涛阁的事情,那装模做样的老家伙最后不还是死在了别人手里?所以说嘛,行善积德有什么用处?老天爷看不到的,当然还是拳头越大越管用!
抱剑汉子已经开始庆幸:幸好当年那老家伙没收自己为徒,不然自己也得陪葬在听涛阁,哪能过上如今这逍遥生活?
挪了挪斗笠,汉子压不住自己的嘴角,只觉得太过可笑了:
“原来那老家伙就是死在这样一个后辈手里?当年花架子一堆还吓我个半死,哈哈哈哈……”
说出这么一句让旁边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后,抱剑汉子便不再多语,调整心情,闭目养神。没欣赏到老家伙死时的样子,能看一眼这小美人慷慨赴死也有些别样的滋味。
“喂。”
正在他沉思时,一个温和的清脆声音忽然在他面前响起,一种修士的直觉让他瞬间汗毛倒竖。
猛地睁开眼睛,汉子后退一步,望向来人。
一个黑衣少年正在汉子面前的台子上微微弯腰,刚好视线与他平齐。那年轻人微笑着看着他,双手背后,好似与熟人攀谈:
“老兄,怎么称呼?”
汉子又退一步,隐藏进人群。他微微低头,用斗笠遮住了脸,没有作答。
“鄙人听涛阁弟子。”
吴凌阙直起身,依旧双手负后,神态自若,一边往监斩台座椅回走,一边好似自言自语:
“这样啊……现在不说,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