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八卦看够,大家各自散了,唐时进喝的醉醺醺的,可是在别人眼中,他只喝了三杯酒,完全就是在装醉,心里十分鄙夷。
读书人最重声名,就算他的朋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站到一起,于是唐时进根本没人扶,只能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唐时玥反正是“醉”了,于是挂在唐时嵘手臂上,由着他送出了宗塾。
她随走随在他耳边道:“阿兄,我在饭堂给你订了一个月的小炒,每顿两个菜,你每天中午晚上都要去吃,不然就浪费了……”
唐时嵘一声不吭,唐时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亲手系在了他腰间,荷包里装着十几两碎银子,一边第n次重申:“阿兄,我有银子,我真的有银子,我在山上采了药,卖了好多银子,只是因为怕奶奶他们打我的主意,所以才一直瞒着。”
她郑重的抓着他手臂:“所以,你放心花,随便花!安心读书!再敢偷偷抄书甚么的,我真的要打你了!”
唐时嵘轻声道:“玥玥,阿兄……”他忽然哽咽了一下:“阿兄太没用了。”
“那有什么关系,”唐时玥理所当然的道:“你还有我啊!听我话,我罩着你!”
唐时嵘,“……”
他竟不由得笑了出来:“好,阿兄听玥玥的。”
走在前头的祈旌不动声色的回了一下头,看着两兄妹的样子。这小娘子人虽小小的,却实在护食的厉害,做她的家人,真的挺好的。
唐时嵘直送到门口,唐时玥和祈旌两人上了骡车,唐时嵘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看着骡车从拐弯处消失。
旁边唐俊琛拍了拍他的肩,眼神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玥儿太厉害了!我这辈子最服的人,就是玥儿了!我想想唐时进那样子,就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哈哈哈哈……玥儿要是我妹妹就好了!真羡慕你啊!”
唐时嵘笑了:“行了,走吧!”
唐俊琛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唐时嵘微凝眉,黑亮的鹿儿眼中,神色变幻:“玥玥把路都给我铺好了,我若是再走不好,也真是……枉为人了。”
这间宗塾之中,大多出身贫寒,却又鄙视贫寒,远离富贵,却又不遗余力的逢迎着富贵,可是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根本没有真正的富贵,顶多也就是打肿脸成功充了胖子的唐时进这种人,就算逢迎了,得到的也不过是一顿饱饭一口肉。
这样薄弱的关系,要推翻,又有多难?
他之前实在是想左了,之后,他不会再如此,不会再叫幼妹为他如此操心了。
…………
顺利完成了计划,唐时玥心情颇好,坐在骡车上,抱臂倚着车厢,还把脚架起来。
祈旌喝斥她:“坐好!”
唐时玥不理他,开心的摇来摇去,还哼着歌儿,祈旌瞥了她一眼:“这会儿欢喜了?”
“那当然!”唐时玥笑道:“你说我演的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好的很。”
唐时玥得意洋洋,跳起来撸着袖子:“唐时进是什么东西,敢欺负老子的人!当我是死的么!哼!”
他抬眼看了看她。
豆芽菜一样的小娘子,撸出来的胳膊细的一掐就断了,就这还“老子”?祈旌弯了弯嘴角,随口道:“袖子快拉下来!像什么样子!”
不是,少年,你怎么跟我爹似的?
唐时玥胡乱把袖子拂下来,一边又拍着他的肩,跟他道:“阿旌,你知道不,其实我本来想叫你把唐时金余下的银两全都偷来的,不过我想了一下,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还是算了。”
祈旌稳稳当当的坐着,由着她凑在他身边叨叨:“而且我想了一下,一下子就把人打死多没意思啊,所以就让他在这种环境里多活几天,每一天都是煎熬,这样才解!气!”
他嗯了一声。
她又道:“唐时金可是奶奶的宝贝疙瘩,这事儿要是奶奶知道了,一定会疯的,我真的有点烦了,等下次她发疯,我一定要抓住机会,把家给分了!”
她离他越来越近,轻轻软软的小身子倚在他肩上,一手还抓着他衣裳,暖暖的呼吸吹在他耳边:“阿旌!阿旌!我好想早点分家啊,等分了家,我就可以买很多好东西了,我要在院子里挖个小池子养鱼,在阿兄门前种一棵桂树,在后头种一架葡萄,等到葡萄熟了,全都……挂在那儿,一串一串紫嘟嘟的,阿旌,你跟阿阳都来吃……”
祈旌睫毛颤了一下,握着鞭子的手僵的像根木头。
他喉间微涩,想喝斥一句好好坐着,却莫名的说不出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终于整个人一咕噜滚了下去,祈旌反应奇速,飞快的伸手一接,她的小脑袋,就直接滚进了他手心里。
好一会儿,祈旌才平着手掌,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把这一小只给托了回来。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确认,她睡着了……喝了也就三杯酒,演了这么一场大戏,演的时候英明神武,演完了,精神弦儿一松,就醉了。
三杯酒就醉了,真的还只是个小孩儿呢!
他缓缓收臂,把她抱在怀里,进了车厢,小心的把她放在了凳上,想了想,又把她轻轻往里推了一下。
再扬鞭时,他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磕碰,她就撞到了哪儿,或者从凳子上滚下来,一边又想着,回头再打到大猎物,就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