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军事历史>大秦钜子>第三五三章 蛤蜊拜师

十二月十四,阴雨。

夏无且的小院门户洞开,李恪与夏无且相对而坐。

在他们身边,淡蓝色的炭火舔舐着瓦釜,釜中清泉咕嘟咕嘟冒着泡泡,茶香氤氲,散满屋子的角角落落。

蛤蜊跪坐在一边,提着木勺撇开梅瓣,为二人斟满茶盏。

夏无且冷冷看了一眼:“冬日饮梅茶,年轻人比老人过得还慵懒,墨家有你,怕是长久不了。”

李恪眯着眼微笑:“地球都存在四十五万万年了,算上猴子,人也就出现了百万年,哪有什么长久的东西,譬如夏工,不就是油尽灯枯,快死了么?”

“老夫不知地球是何物,亦不知人与猴子有甚关联。说到死,你那位老师怕是会死的比我早些。”

“老师一生教书育人,整个赵墨皆是门徒,死不叫死,叫成贤成圣,这一点夏工是比不得的,您还是在沅陵城中挑个快死的老儿实在些,至少您还解了疫病,摆灵哭丧,多少能占些便宜。”

夏无且老脸一黑,端起盏一口干掉茶水,恨恨吐出两口热气:“小子,你又是拜谒,又是礼雉,莫非就是为了寻老夫吵一架!”

“非也,非也,您解了军中疫病,眼下算是闲下来了。可禄的身体越来越好,我却要去长沙郡翻山渡水,比您可忙多了,哪有那闲工夫寻您吵架。”

“那便去你的长沙!”老头气坏了,恶狠狠瞪了蛤蜊一眼,“茶呢!见人空盏,不知续杯不成!”

蛤蜊缩了缩脖子,赶忙给夏无且把茶盏续上,双手推送到老头面前。

李恪换上个懒散的坐姿,半点看不出尊贤的味道:“老儿,蛤蜊是我的家臣,我看你寡居孤苦,才带他来煮茶侍奉,你怎么还使唤上了?”

老头也学着李恪换了坐姿,斜躺,伸腿,一腿摆直,一腿蜷曲,膝盖支撑起胳膊,手上端着茶盏,分外消闲。

“使唤你的家臣又如何?你可知这一个多月,我教了他多少医道学识?便是为师,也绰绰有余!”

“这都扯上为师了……”李恪不屑地笑了笑,把空掉的茶盏一亮,蛤蜊赶紧续上,一刻也不让李恪久候。

老儿额头青筋直跳,也灌掉茶,把茶盏一亮。

蛤蜊为难地看向李恪一眼,李恪哈哈大笑,挑衅地甩了夏无且一眼。

老头的青筋跳得更欢了,翻手把茶盏一丢,脖子一扬,不饮了。

这茶会眼看就要不欢而散,李恪突然正肃了神色,坐直身子,恭敬地给夏无且换上新盏,又从蛤蜊手中接过木勺,亲自给夏无且斟了一盏茶。

“人都说老而弥坚,人越老,脸皮越坚。怎的到了夏工这里,临了临了,脸皮却薄了呢?”

夏无且愣了愣,斜着眼偷偷瞧了一眼李恪,发现李恪也在看他,赶紧闭目,重新摆出气急败坏的模样。

“小子,你此来前倨后恭,究竟是为何事?”大概是觉得自己问话的语气太软弱,不待话音落下,他赶紧补了一句,“先且说明,无论你所求何事,我皆不答应!”

李恪对此早有准备,敲了敲瓦釜,抖搂掉木勺上黏着的梅瓣:“夏工说话真有意思。我年轻体健,平素又注意养生,还能求您何事?”

“无事可求?”

“无事可求。”

“那你此来,是逗弄老夫不成!”夏无且又暴走了,翻身坐起,恶狠狠盯着李恪。

李恪对那吃人的眼神全无所谓,随手丢掉木勺,有一搭没一搭梳理自己鹤氅的逆毛。

“夏工,换了六剂方药,禄的痼疾消了大半,明日霸下就要起行去往长沙。可在沅陵,我尚有一事放心不下。”

“一事?”

“是啊!我看您年老体衰,独居莫府,若是哪日病了伤了,身边也无人照顾,万一哪日要是死在家中,落得个无人收尸的境地,那该如何是好?”

老头出离愤怒了,他嚯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一字一顿:“小子,你就这般关心我的死活?”

“毕竟你我在一件事上奔忙过,您又治了禄的痼疾。我将您当长辈来尊重,于情于理,担心些也是应该的。”

“哦?”老头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大概在思度用什么法子能把年富力强的李恪干掉,说不定还想不沾因果,“那你说说,打算如何为我解难?”

“这事儿其实也简单呐。”李恪理顺最后一撮逆毛,抬起脸,展开一张大大的笑脸,“你身边无妻无子,无人照料,这一身医术也无处传承,不若就收个儿徒,照料起居,临了也有个孝子哭丧,此一石三鸟之策啊!”

李恪突然间图穷匕见,夏无且全无准备,一时失声:“你气了老夫半日,就为让蛤蜊入我门下,做我儿徒?”

“哦?您竟然看上了蛤蜊?此事……一石四鸟了呀!”

……

事情倒回到昨日晚间,解疫之事圆满收官,正式定方,蛤蜊这才得以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客舍,向李恪汇报这一个多月的状况,言谈之间,对夏无且的医术赞不绝口。

这让李恪动了心思。

蛤蜊本身天赋异禀,奈何从未正经学过医术,一身医道全靠自学,论经历,很有些神农尝百草的味道。

考虑到神农就是在尝百草的时候被毒死的,为了不蹈神农的覆辙,李恪一直希望给他找一位名师潜修医道,补足基础。

然而,大秦之世铺天盖地全是巫医,主修的根本不是医道,而是跳大神。难得找到一个不信巫术的医工,水平也不见得强过蛤蜊,兜兜转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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