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和李信被带到了嬴政面前。既然是微服出巡,三跪九叩的大礼就不用行了,两个人只是作了个揖。
嬴政指了指酒肆中的沙提烈:“此事,你如何收场?”
李水说道:“匈奴人自取其辱,我又何必担忧?”
嬴政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有把握?”
李水说道:“当然。”
旁边的淳于越冷笑了一声:“槐大人,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李水看了看淳于越,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扶苏,以及跟在后面的儒生。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今日陛下微服出巡,原来,是有人告了在下一状。”
扶苏面色一冷:“你在这里招摇撞骗,便不许人忠言直谏吗?”
李水叹了口气:“公子说我招摇撞骗,有证据吗?若没有证据,那可是诬告。”
扶苏指着沙提烈说道:“待他喝下这杯酒,自然就有证据了。一杯假酒,卖十万钱。坑骗了多少人?槐大人,夜深人静,扪心自问,你不惭愧吗?”
李水说道:“朝廷中,有很多夸夸其谈,不切实际,空谈误国的儒生。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做朝中的搅屎棍。他们尚且不惭愧,我有什么可惭愧的?”
扶苏气的脸色涨红,骂了一句:“粗鄙。”
嬴政问李水:“你卖酒赚取了无数钱财,打算做什么?”
李水说道:“臣计划购买一些材料,炼制仙丹。”
儒生们差点骂出声来:“又拿仙丹当借口?”
嬴政说道:“炼制仙丹,宫中自会助你。你无需将精力浪费在卖酒上。”
李水说道:“炼制仙丹,所需材料巨大,时日长久,耗费极多。臣若能自己寻来材料,就不麻烦宫中了。一来容易惹来小人非议。二来可以给百姓减轻负担。”
嬴政忍不住叹息道:“其他方士,动辄索取万金,出海寻仙山,却一无所获。而你,竟然要自己准备材料。槐谷子,你果然与其他方士,大不相同啊。”
李水听到这句话,激动的差点哭了:“终于,秦始皇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
他泪眼婆娑,极为诚恳的说道:“是,臣与其他方士,不共戴天。能得到陛下的肯定,臣真是……感激涕零,难以言表啊。”
淳于越看他双目含泪,一脸激动的样子,忍不住想:“此人是如何做到的?将马屁拍的如此情真意切。”
这时候,和百姓对骂了一阵的沙提烈,终于将酒端起来了。
他大声喝道:“本王是不是夏禹后人,是不是仙人后裔,多说无用,饮完此酒便知。”
“这酒喝下去,本王若不醉。则可以证明,本王乃是仙人后裔。这中原,乃是我大匈奴的故土。”
嬴政一听这话,顿时皱了皱眉头:“这沙提烈,话里话外,都在觊觎中原啊。”
淳于越则叹了口气,说道:“若他真的不醉,麻烦就大了。从此匈奴南下,有了绝佳的借口。不是入侵,而是收复失地。槐谷子,你真是惹下大祸了。”
李水勃然大怒:“老匹夫,你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真是可恶,你以为老子的免死金牌是假的吗?”
嬴政喝道:“都住口,噤声。”
沙提烈已经仰起头来,将一杯酒全部灌下去了。
随后,他扔掉酒杯,拍了拍胸口,极为狂傲的说道:“本王无事,本王不醉。哈哈。”
围观的秦人,鸦雀无声。似乎都有点无法接受这一切。
而那些匈奴人,则大声叫好,兴高采烈。他们虽然还没有南下入侵,但是精神上已经占领中原了。
扶苏跺了跺脚:“事已至此,为之奈何?”
淳于越说道:“为今之计,只能绑了槐谷子,就说他贩卖的仙酒,乃是假的。以诈骗大罪,将他处死。如此一来,勉强能堵住匈奴人之口。”
李信在旁边骂道:“真是妇孺之见,人家想要开战,没有借口,也可以南下。若我大秦兵强马壮,即便他们有一万个借口,也只能忍气吞声。”
李信说了豪言壮语之后,悄悄的问李水:“怎么回事?”
李水咬着牙说道:“我怎么知道?莫非王老实这王八蛋,又掺水了?”
李水紧张,王老实也紧张。这怎么回事?酒都是蒸馏过的啊。
沙提烈喝酒之前的那一番豪言壮语,王老实也听到了。知道这次事情大了,如果沙提烈不醉,自己恐怕是闯了大祸了。
现在王老实恨不得从后面给沙提烈来上一棍子,把他打晕算了。
只可惜,今天匈奴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把酒肆团团围住,自己根本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朱须尔很神气的说道:“如此看来,上次大宴饮,那酒果然有问题了?哈哈,中原本就是我匈奴故地,我匈奴人,确实是仙人后裔,大禹后裔。”
大秦百姓,都沉默不语,垂头丧气,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时候,沙提烈走到朱须尔身边,沉声说道:“我们走。”
朱须尔有点纳闷,问道:“为何要走?趁此机会,正好宣扬我大匈奴威德。大王,中原有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这些百姓信了我匈奴为中原之主,来日攻城略地,会顺利很多。”
沙提烈有点恼火,憋着一口气说道:“快走。”
结果一张嘴,哇地一声,吐了。
吐了朱须尔一身。
哇,朱须尔也吐了。
所有人鸦雀无声,都看着沙提烈,沙提烈的步子越来越摇晃,终于扑通一声,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