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罗家婶子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娘一把拽住灵雨的胳膊,张嘴想问她什么却发现发不出声音,竟是急的都忘了自己不能说话了!
然后又急急的跟灵雨比划着手势。
灵雨看了秦母比划的手势,僵硬地点了点头说:“娘,我能说话了。”
然后又看向罗家嫂子,动作迟缓的对着她慢慢跪了下去,边跪边用嘶哑的声音说:“谢谢罗大叔替我爹收尸,婶子又照顾我娘一夜,大恩大德灵雨记在心里了。”
罗家婶子看着灵雨僵硬的动作,木然的脸,突然就感觉到背后汗水岑岑,里衣都潮湿了。
忙扶着灵雨说:“快起来,快起来。”然后嘱咐她了几句就回去了。
直到出了秦家院门,罗婶子心里那股害怕的感觉都还没消失。
先不说这痴傻的哑儿一夜之间突然变得不呆不傻还能说话了,那诡异的一句她爹叫她们逃,就让个正常人接受不了。
罗婶子边走边嘀咕着:“莫非这孩子?”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赶紧呸了两声小跑了往家去了。
罗家婶子一走,灵雨就对着还在跟她比划手势的秦娘说:“娘,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能说话了,怎么就突然就好了。我们现在没时间了,爹让让”
让了半天也没让出个所以然来,秦娘就更急着跟她比划起来。
灵雨看着秦娘,深深吐出一口气来继续道:“是一只雀儿,它昨夜飞来。告诉我,爹不是被野兽咬死的,是被害死的,爹咽气时说要我们逃!”
秦娘听完这话,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床上。双眼空洞洞的盯着灵雨,似是接受不了灵雨能听懂鸟儿说话,又似是不相信丈夫的死因。
秦娘还是带着灵雨逃了。连夜出了镇子,一路逃到了山另一边的五桐镇。只带了个小包袱。
里面装着些碎银子和干粮还有秦父那身破碎的血衣。
到了五桐镇,秦娘就大病了一场。像是生生被抽去了生气再也缓不过来了。没撑过一年就咽气了。
她们逃出来时带的银子也早都给秦娘看病抓药用完了,灵雨就卖身为奴为母安葬。
鲁夫人被她孝心感动便安排她在鲁水依的屋里伺候。五年过去,现在已经是鲁水依的贴身大丫鬟了。
一声清脆的“眉道长请来了!”把九灵雨的思绪从纷纷过往中拉了回来。
话音还没落就见翠微一手掀了竹帘子迎着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进了门。
眉道长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长袍,头上松松挽着一个道髻,上唇处的两撇胡子长长拖到前襟,身形消瘦却也是一派道骨仙风的模样。
霎时间,屋子里的气氛都松快了一些。
鲁夫人赶紧起来对着眉道长施了一礼,就焦急的开口道:“眉道长,实在是迫不得已劳请您下山一趟,我小女怕是”
说到这里便收了声,只两眼含泪巴巴的看着眉道长。
眉道长倒也不见怪,回鲁夫人:“夫人客气了,贫道先看看三小姐的症状再做定夺。”
鲁夫人怔怔的点了点头,猛地一下回过神来,走到鲁水依床边轻轻掀开了纱帐。
眉道长走近之后,掀开鲁水依的眼皮看了看,又探了探她的脉息。皱着眉头对鲁夫人说:“还请夫人屏退左右。”
这意思就是,三小姐确实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翠微看看鲁夫人又看看灵雨,想说什么又嗫嚅着闭上了嘴。灵雨看到翠微手微微抖着,脸色越来越白。
她虽然早都知道鲁水依发病的缘由,可眼下听到眉道长这么说,汗珠也细细密密的从皮肤里渗了出来。
鲁夫人吩咐翠微去给眉道长准备斋饭,转身看了一眼灵雨,对她说:“你也下去歇了吧,有事会让人唤你。”便让徐妈妈关上了门。
九灵雨好不容易抛开纷繁杂乱的思绪进入梦乡,却梦到十岁时罗大叔带回来秦父的那身血衣。
一会儿又梦到那只黑色的老猫对她说着什么却又听不清楚,正想问它你在说什么。
又看到秦母在最后大限之时打着手势,告诉她:其实她不是夫妻俩亲生的,是在路边捡的。
捡到她的时候下了好大的雨。她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继续打着手势给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