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刺刀,中国方面最早的文献记载为1606年,何汝宾《兵录》的铳刀,而西方首次出现在17世纪法国巴约讷(bayonne)的一场农民争执中。当时的农民将小刀插入来福枪枪口内,用以袭击敌人。到了十八世纪时,插座式刺刀出现,是由火枪枪管的右横方突出的类型,这是因为当时的火枪为前装式,进行装填弹药时不会干扰。
京华目前所产的火枪也还是前装,只不过是燧发前装并配备了纸壳定装药而已,所以高务实搞出的刺刀,也是插座式刺刀。其采用了长矛的刺式攻击,取代三眼铳的钝器攻击,配合火枪三段击而形成一个另类的西班牙大方阵。
好处是武器装备更统一,方便后勤保障,也方便训练,符合高务实一贯的简化后勤思路,使单兵作战能力培养的效率倍增;坏处则是它在真正抵抗骑兵冲阵的那一瞬间,战斗力是不如长矛兵的。
不过,当冲阵骑兵的冲击力用尽,双方开始陷入混战之时,长度更加合理的刺刀,则比长矛兵更加好用。
简而言之一句话,刺刀的最大特色,其实就在于“远近皆可,威力不弱”。换句话说,它其实是个万金油,啥活都能干。
蒙受巨大伤亡而终于冲杀到刺刀阵前的八百蒙古重骑兵,按照布日哈图的战前要求,在战马临近刺刀阵前约二十步时,忽然齐齐掏出一个头套,人向前倾,伸长左臂,将那头套套在马首之上。
巨响的问题,这批精锐重骑兵靠精湛的马术强行控马来克服了,但战马会自动避让“亮而尖”物品的习惯却不好靠马术克服,是以他们临时准备了布头套。
训练有素的优秀骑兵战马,是可以短时间内无视视线而全凭骑士驾驭命令来行进的。蒙古人因为经济原因,重骑兵日益减少,但这在另一个程度上使得能够入选重骑兵的骑手更加精锐,马术更加了得,他们显然有这样的能耐。
张万邦原本镇定自若的脸色在此时变得难看了一些,但他并无惧色,只是深吸一口气,抽出佩刀骂道:“两千重骑兵换老子两千步兵?图们这老小子怕是不懂算术!”然后举刀怒吼一声:“弟兄们,这场仗咱们亏不了,封妻荫子就在今朝——干他娘的!”
刺刀阵这批人,无人家丁还是卫所兵,都是大胜过蒙古骑兵的,心气的确是高,到了这般境况,竟然无一怯战,怒吼着轰然应诺:“干他娘的!”
说时迟那时快,铁骑已至当前。蒙古重骑兵不使用长兵骑枪虽然让他们的冲阵不如西方骑士那么凶猛,但战马的冲击力依然在。
虽然第一批撞上刺刀阵的战马几乎毫无例外失蹄倒地,但巨大的惯性使得它们的尸体向前滚去,甚至能撞飞两到三层刺刀横列,马上骑士则早有预计地进行跳马翻滚然后起身作战。
跳马翻滚是个极其危险的动作,尤其是对于身着重甲的骑士而言,好在蒙古人的所谓重甲到底不是欧洲那样的全身具装,而是皮甲外镶铁片,仍然能保证人的活动能力。不过战场之上跳马翻滚的难度又更大了,这一批宽正面上跳马翻滚的骑士只剩下一半活着站起来。
但这一波冲击的确造成了巨大的效果,那就是蒙古人忽然发现:刺刀阵本身对于重骑兵的防御能力并不出众!虽然第一波宽正面上的重骑兵几乎损失了他们全部的战马,但这个正面一共只有大概三百人。
换句话说,真正近距离蒙住马目冲击刺刀阵并不需要特别雄厚的兵力。之所以此前两次大战都是蒙古骑兵败北,真正的根源其实是刺刀阵后方的火枪兵和火炮威力太大,蒙古骑兵根本等不到冲至阵前便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失去了冲阵最关键的集中冲击力。
蒙古骑兵们的杀意随之暴涨,不论是爬起来再战的落马骑兵,还是后方冲进阵中的马上骑兵,纷纷扬刀劈砍,打算以杀泄愤。
远处的图们也兴奋起来,举起一具明显是明军低级装备的单筒望远镜看得大喜过望,当看到破阵完成的时候,他大笑着用力拍了拍布日哈图的肩膀,大声道:“好好好,布日哈图,你果然有一套!这刺刀阵偌大名头,原来不过是银样蜡头枪,只要顶住他们的火器,冲到阵前再立刻蒙住战马的眼睛,这刺刀阵根本拦不住我蒙古铁骑!”
周围的蒙军将领也纷纷大笑,互相弹冠相庆,整个蒙军后方一片欢喜,就等着继续冲上前的轻骑兵对已经“破防”的张万邦大肆屠戮了。
可惜,他们的庆祝可能太早了一些。唯一还保持着矜持的布日哈图很快发现了异样——明军刺刀阵破开之后,蒙古重骑兵并没有能对明军步兵形成摧枯拉朽的碾压,两支军队很异样地缠斗在了一起。
图们等人的反应迟了一些,等他们发现布日哈图的表情依旧严肃之时才反应过来,纷纷朝张万邦部的位置望去,这才发现不太对劲。
明军的刺刀阵虽然告破,但并未崩溃,反而连火枪手都通通变成了刺刀兵,开始以十个左右的小队阵型分工合作,对习惯于单打独斗的蒙古重骑兵进行围剿。
没错,就是围剿!
布日哈图最先叫出声来:“不好,这是……小鸳鸯阵?”
他说得不算错,但也不算完全对。张万邦部的这套打法的确来源于“小鸳鸯阵”,不过高务实私底下一直把人数十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