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日,可还记得什么?”长琴问道。
方卓有些混乱,听步清风说他失踪已有数日,但于他而言,却更像是做了一场梦。
记忆是零碎的,他好像醒来过,又似乎只是错觉……
步清风这几日找寻下来,也愈发焦急,好不容易等到他醒来,任何线索都可能是救回那十人的契机。
“方师弟,你可要好好想想,包括之前你为何要对旁人说起渺渺可能与魔族有所勾结一事,那是你的真心话吗?”
“师兄,且莫催促。”云渺渺看到方卓一脸艰难,示意步清风稍安勿躁,近前一步,将声音放轻了些,“莫要着急,你只需一点一点回想便可,任何你觉得不寻常的事都可以,无论是你遇袭后,还是在那之前……”
她的声音温和平静,有意放缓了语速,对于此时冥思苦想,愈发头疼的方卓而言,更像是一种善意的诱导。
他断续的记忆渐渐连了起来,缓慢却真切。
“不对劲的地方……我好像清醒过一次,但想不起是在那一日了。”方卓努力地回忆着。
“是在被妖邪抓走后吗?”长琴问。
他点了点头:“应当是的,我看到了很多剑,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我好像在一座山洞里……”
“看到了什么?”长潋也试着为他梳理记忆,循循善诱。
方卓合上眼,仔细回想:“……石头,黑色的邪气,还有一个女子躺在那,脸色很差,也不曾动弹过。”
闻言,云渺渺倏忽一怔,看向长潋:“师父,方师弟看到的应当就是我被引去的那座山洞了。”
而躺在那的女子,也不言而喻。
“女子?”长琴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见长潋的脸色陡然凝重起来,不由疑惑,“师兄,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长潋面色凝重,道:“方卓看到的女子……应是一具尸体。”
“……尸体?”长琴一怔,“何人的尸体?”
天虞山中怎会出现什么尸体?难道说!……
“不是失踪的那些人。”长潋看出她的心思,摇头否认,“那具尸身渺渺也见过,说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在找到之前,也并无证据,但那女子的身份多半是……朱雀上神。”
“什么!”长琴错愕地看着他,“……师兄,这话可不能瞎说,据传说,天之四灵数千年便陨落了于不周山,神形俱灭,不得超生,怎么可能还有尸首留存于世?”
不周山的废墟还真真切切地堆叠在西海之上,数千年来寸草不生,鸟兽退避,那等惨况,总不可能是误传。
更何况,四灵陨落后,连带着昆仑山都消失了。
神界没落,早已一蹶不振。
师兄给她的名义是上神的弟子,他的同门,可她遇上四处征战,平定八方的长潋之时,不周山大劫早已过去,她连朱雀上神……连师尊长什么样子都不晓得,如今突然告诉她,朱雀的尸首重现世间,还与一个来路不明的邪祟扯上了关系,如此荒唐之事,要她如何相信?
长潋看向她,叹了口气:“我也不曾料到,但朱雀上神……师尊的尸体当年的确被救了下来,我也是近来才得知,那尸身一直被存放于酆都地府,一月之前,十八层地狱突然崩裂,酆都所有鬼差忙于捉拿四处逃窜的厉鬼之际,尸身竟被盗走。
此等大祸,如今想来也着实蹊跷,时机一直恰到好处,如此缜密的安排,只怕是早有预谋。”
“可……可一具尸身,还有何用?”长琴百思不得其解。
诚然天之四灵法力深不可测,但毕竟是活着的时候,即便真的留下一具尸体,还能如当年那样呼风唤雨不成?
“或许是有用的。”云渺渺眸光一沉,看着她,“传闻中的长生之血,便是父神赐予朱雀上神的东西,这么多年间也有人怀疑过,久寻未果的长生之血,会不会被朱雀上神藏在了体内,或者就是朱雀的心头血之类的。
除此之外,那具尸身上,或许还留有上神当年的记忆,我遇袭时看见了,朱雀上神与父神交谈的景象,的确提到了长生之血。只可惜弟子没能听到最为关键的一句,不过也所幸如此,记忆断开后,那邪祟也不得而知。”
当时她挣扎着从那段记忆中清醒过来,便见到了那妖孽,此事想必是他早有安排,她若是真的助他听到了长生之血下落的关键线索,才是最为糟糕的。
说到底,为何偏偏将她引到那具尸身面前,也十分古怪……
“所以那邪祟的目的是从朱雀的尸身上得到长生之血的线索?”长琴吃了一惊,旋即又想到什么,暗道不好,“倘若真如传闻所言,朱雀……师尊将长生之血藏在了体内,那岂不是大事不妙!”
尸身而今就在那邪祟手里,想如何处置,还不是一年之间?
“应当还有转圜的余地。”长潋不露声色地看了看尚在沉思的云渺渺,对长琴道,“如你所言,那邪祟的目的若真是长生之血,而这宝物也确实在师尊身上,他盗走尸体后便可以着手找寻,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到天虞山来以身试险?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尚未在那具尸身上找到长生之血。”
闻言,长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师兄所言不无道理,如此说来,那邪祟带着一具尸身潜入天虞山,是为了找到长生之血的下落,可天虞山立派这么多年,从未听说山中藏着关于长生之血的线索,若是有,师兄和我还能不知么?”
“从前的确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