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相谈甚欢,晚宴上陈茂拿出了家藏的桃花酒,刚掀开油纸盖,桃花的香气飘散在大堂内。

酒逢知己千杯少,美酒入喉,陈茂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他的脸上泛起微醺的红晕,手还是没停下倒酒的动作,他举杯高声道“年少时曾许诺如有一日为官,定清廉刚正,庇护一方百姓……”说完,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举杯的手骤然落下,酒洒了一地,他落寞地说“怎知入了仕途才明白自己的分量,空有一张纸上谈兵的嘴,半辈子唯唯诺诺。”

“先生未曾负了年少的壮志,渭洲城正是有了先生,才能发展如此迅速。”

他拉住薛梦松的衣袖,摇摇头哽咽道“我……我……”他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桃花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循声而来,他跨进大堂,朝陈茂走过去,伸手作出要拥抱的样子,陈茂皱眉抱起他,男孩在他肩头蹭了蹭,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爹爹。”

陈茂拿着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小萝卜给他,他拿着小萝卜一口一口嚼得很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中间的那盘烤鸡,这是为了招待薛梦松他们做的。

小孩子不像大人,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怎么想的显露无疑。薛梦松用手撕下了肥美的鸡腿,递给男孩,笑言“吃吧,小家伙。”

男孩嘴里的萝卜还没吞咽下肚,他接过鸡腿狼吞虎咽起来,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陈茂面露尴尬之色,替幼子向薛梦松道了谢然后唤人来将孩子抱走。

“快叫林妈来把公子抱走。”林妈听到陈茂的话,急匆匆从门外赶来,她不过是去小房拿斗篷的功夫,小公子就跑走了。

林妈抱起男孩往门外走,孩子搂着她的肩膀,嘴里嚼着东西,可圆溜溜的眼睛仍盯着桌上的烤鸡,样子可爱极了。

薛梦松和陈茂没有被这个小小插曲打断,依然绕着西北事争论不休。

任青如有些乏了,她回身悄声让绿莹拿了个干净的空碗来,夹了不少肉在空碗里。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以出恭为由,把空碗兜进宽大的衣袖里,溜出了大堂。

一出门她就听到后院传来孩童打闹的声音,她朝着声音的方向寻去,方才的林妈正和小公子坐在凉亭里看月亮。男孩拿着一节小树枝,一会抬头看看月亮,一会低头在地上涂涂画画。

她刚走过去,林妈立即起身向她微微俯身,说了句“夫人好。”然后伸手揽过男孩,男孩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做,抬头看着任青如,眼睛扑闪扑闪的。

男孩问“你们是来给渭洲送粮食的吗?”

陈茂早先和府内各种说了薛梦松一行人的尊贵,让大家定要伺候好,林妈怕孩子失言,慌忙捂住了小公子的嘴。

任青如并不介意,她在孩子面前蹲下身,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蛋,装出稚嫩的声音答他“是的呢,我们呀,是来给渭洲送粮食的。”

听到任青如的回答,男孩的眼睛更亮了,他挣开林妈的手,开心地说“太好了,爹爹终于不用为这件事烦恼了。”

“你爹爹?”

“是呀,渭洲发生旱灾后,爹爹整日为此忧虑,茶饭不思,好几日我起夜看他的书房还亮着灯。”

“你真是个乖孩子,以后你和爹爹都不用担心了。”

她摸摸男孩的脑袋,然后像变魔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那个装着鸡肉的碗,递到他面前说“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是烤鸡!”

“是的呢。”

可林妈的手始终按在男孩的手背上,他委屈地抬头望了一眼林妈,林妈皱皱眉,男孩立刻会意,懂事地说“不了,爹爹说你们是客人,要把好的先给客人。”

“乖孩子,姐姐拿来前已经问过你的爹爹啦。”

“当真?”

任青如点点头,可林妈的手还是按在男孩的手上,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先拿了一块鸡肉放到嘴里,作出津津有味的样子说“没事的,吃吧。”

这下,男孩才抱着碗坐到一边的石凳上,他吧嗒着嘴,吃得油光满面的。任青如拿出随身的手帕,替他一边擦一边柔声说“慢点,慢点。”

“好吃吗?”

“好吃!”男孩愉快地回答,然后低头幽幽接了一句“爹爹说等灾荒过去了,就可以天天吃烤鸡配白米饭了。”然后抬头又问了任青如一次“姐姐,你说灾荒会过去吗?”

灾荒已经持续了四月有余,任青如在大堂看到男孩对烤鸡渴求的眼神已经十分心疼了,如今男孩满怀希望的问题再一次抛向她,她不知道在此之前陈茂给了他多少承诺,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中希望一次次落空的感受。

她此刻能做的只有坚定地回答他“可以的,而且很快就会过去了,你要相信你的爹爹。”

晚上,薛梦松故意磨蹭到很晚才回到房间,他本想趁着任青如熟睡拿着被子去书房。怎知刚推门,屋内的灯就被重新点亮,任青如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子旁等他。

被戳破心思的薛梦松有些尴尬地说“咳,我还有些公文没看完,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任青如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递给他,玉佩的玉质温润稀有,雕工精美,上面用篆书刻了一个‘任’字。

“你这是何意?”薛梦松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去接。

任青如将玉佩塞到他的手里,说道“十年前,我的爹爹曾救济过一户人家,这些年来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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