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的目光越过二楼的栏杆,空旷的大厅里只有管聆一人,从她的方向刚好能看到管聆不怒自威的侧脸。她自然知道管聆不是那种气的人,相反,他面冷心热,是个实打实的热心肠。
只是她实在用不到。
脸上的那道疤是她还给谢卿尘的,同样也是她给自己的一个交代。她不愿做替身,也不会做替身。既然偷来的容颜无法更改,那么她就手动的区别两人。
她巴不得那道疤永远不会好。
她不会因此伤心,只会倍感愉悦。
“谢谢你的好意,我知管人心地善良,但妖族的灵药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现在这样我很满足。”着,随心露出一抹真诚笑容来。
黎羽把这份真诚看在眼里,可是他不懂。
以他的人生经验来看,女子的容颜是比她们的命还重要的东西,容颜损伤怎会满足?
犹记得当年随心徒手拦下雪芙的匕首,血流不止,看起来触目惊心。她听到大人有药,便毫不客气地抢了就吃。那时的她没有那么多客套、生份,整个人看起来阳光明媚。哪像今,她即使笑着,也充满了忧伤。
“你的脸,”黎羽注意着随心的脸色,心翼翼地问:“真的是自己划的?”
他注视着随心的面容,不愿意错过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
与此同时,竖起耳朵偷听的管聆,为了这个答案,连继续装模作样假装喝粥的事情都忘记了。
只是最终的答案,他们还是失望了。
黎羽从随心脸上看到的是坦荡、是释然、是毫不犹豫、是斩钉截铁。她的目光坚定,没有心虚、没有闪躲、没有不忿、没有仇恨。
她:“嗯,是我自己划的。”
“咔嚓——”
那是管聆把瓷勺的勺柄捏断聊声音。
他愤然转头,怒视着随心,恨不得把她的脑袋也拧下来,看看究竟进了多少水,才会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脸毁成这个样子。
那不是一道轻轻的划痕,下手之重几乎已经能看到颧骨。
若稍微再重些,估计能直接把腮帮割穿。
随心啊,随心,你究竟能对自己狠心到什么程度?
起伏不定的胸腔昭示着管聆不平静的内心,几欲喷火的双眼对上随心迷茫不知为何的双眸,他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生性纯良的妖族总是逃不过人类的甜言蜜语,人心险恶这四个字,总要到他们被赡体无完肤之后才会明白其中含义。
雪芙这样,随心也是这样。
管聆默默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她都不在乎那张的脸,自己又操心些什么呢?
“过来吃饭吧。”他的声音淡淡的。
管聆的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随心不知所以,黎羽一知半解。入坐之后,黎羽道:“大人,掌柜的有事出去了,我去给您换个勺子。”
管聆自然不会拒绝,只是黎羽一走,本就空荡的大堂,更静了。
管聆端着架子默不作声,脑子里幻想着若是随心跟自己道歉,他就大人不记人过勉为其难地理她一下。吃包子的闲暇,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随心脸上扫过。
奈何随心专心致志自顾自地吃着,毫无主动认错的自觉。
只听得碗筷叮当,直到黎羽回来,坐在对面的二人也没一句话,更没有一瞬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