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西心里很清楚,这个岗位十分重要,是育种队的技术核心,稍有闪失,事关制种成败。从晒种这第一道工序开始,就必须严格按制种的要求去做,丝毫也不能马虎。所谓科学的态度,就是严谨而认真的工作态度,一丝不苟地对待育种过程中的每一个十分细小的环节。。
技术服务组就马林西和汪长松、许峰、邢悌友四个人。这个所谓的技术组只是负责大面积的制种的技术服务。三十几个队员呢,不用说,他们这几人是临时技术骨干。不消说,自己清楚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责任有多大。另外还有专门替县农科所常规育种加代的任务,他们是职业搞遗传育种的,由所里特派的技术员章大友负责。
这里没有专门的工具翻晒种子,要是在家乡,有木头制作的翻耙。
本来也可以用木头自己做一个,但想想那东西快是快,可是在水泥场场上翻动稻谷,木制工具与水泥地坪接触,很容易把稻壳弄破。因为经过太阳暴晒,谷壳变得非常脆,那怕是轻微的硬质碰撞就会造成破损。破损的稻谷发不了芽。
想到这里,马林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用双手翻。即便是用双手翻晒,他的动作也是轻微的。
手工翻晒稻种,固然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手指吃不消,又没有手套,手指不断与长满芒刺的稻谷和水泥地坪接触,一遍翻下来,指甲都磨光了,指头发红,像是小萝卜头了。
马林西突发灵感,趁着休息的空儿从行李包里翻出一双袜子。海南天气热,根本不用穿袜子。于是,他就把袜子套在手上,作为手套用。
这个方法很管用,速度比单用手指翻快多了,且可以保护手指。
“怎么这样翻啊?”一个银玲般的声音从马林西背后传来,感到有几分耳熟,会是谁呢?
原来是柯美英。
她头戴一个大斗笠,上面还压着一方彩巾,上身穿一件小红花短袖,下身着深色长裤,赤脚穿一shuāng_rǔ白色的塑料凉鞋,这是海南姑娘最新潮的装扮。此刻,柯美英正笑mī_mī地看着马林西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微妙。有些人互相打交道多少次,也不能把对方记住。有些人,仅仅一面之交,就能把对方铭记在心,并且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互相吸引魔力,说起话也不用刻意思考,想随口想到什么说什么。
柯美英与马林西他们俩,就属于后者。
马林西微微一笑,说:“没法,又没耙子。”继续埋头干活。
这时候的马林西,真是一副熊样。堂堂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年轻的姑娘面前,双膝跪在地上,两手套着原本该穿在脚上的袜子,一手撑地,一手左右来回在种子上犁翻。太阳已经上来,有些热,再加上这个最狼狈的样子被她撞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要是别人,马林西也许就无所谓,可为什么会偏偏是她呢?她来的真不是时候啊。马林西心里想,希望她快些走开。
柯美英想得没有马林西那样复杂,她觉得这样劳动太辛苦了,想也没想就走到马林西面前,问:“要不要找个耙子?我有呢。”她连主语都省去了。
“啊?不,不要啦。”马林西一抬头,她猫着腰,双手搭在膝盖上,脖子伸得长长的,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呢。
他们离得太近了。
马林西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好像有无数个小虫子在身上蠕动,脸上有汗,从鼻尖上往下滴,用胳膊顺势揩了一下,偷偷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算是回答,又埋头继续翻稻种。
“我去拿。”没等马林西回话,柯美英拔腿走了。
她一走,马林西感到如释重负一般,突然腰酸背痛。于是站起来直了直腰后,又继续干下去。
马林西翻到最后一行的时候,柯美英气喘吁吁地拿着翻耙来了:“喏,用这个。”那语气,不容否定。
马林西脸一红,说:“都完了。谢谢。”
“马上不是还要用啊?”她歪着脖子看马林西,顺手将胸前的羊角辫子甩到脑后。
“这么早就下班了?”马林西接下她递过来的翻耙,一手抹了把脸上的汗。
“没呢。”柯美英说:“回来拿本书。”说着,将砖头一样的书朝马林西一晃。穿成男主他爸
其实这事也用不着请示,汪长松这人有点喜欢跟领导套近乎。尽管领导已发话了,但他还是追问了一句:“那就三乘四啊。”他说这话的时候,季副局长早走远了。
其实也难怪汪长松这么做。他虽是在公社农科站工作,但管他的人事权还是在上面的县农业局,季副局长刚升任不久,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留个好的影响事关仕途,其实也算是人之常情。
“三尺宽?就这么挖啦?”马林西说着,挥锹挖了起来。猛的一锹下去,只听“格嘭”一声,震得虎口欲裂:“妈妈的,x地方还有石头呢。”
“咦,我这边怎么没有啊。”汪长松说。
“你前世里祖宗修得好。”马林西朝手掌心吐了口吐沫,继续挖:“就我们俩挖啊。邢悌友呢?”
“不是去量田了吗。”
“那许峰也该来啊。”
“他呀,人家姑娘喊他去看秧池,比兔子溜得还快呢。”
“就我们两个活该卖苦力。妈的,汗都出来了。”
“你真是先生啊。天这么热,干这种活想不出汗?”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