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照神色复杂，凤眸中几多无奈，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他握着离决坠落的手指，心仿佛坠入无边寒冰，冷得厉害，那一刻，他脑海中掠过疯狂的念头。
如果生不能在一起，她与他此刻一起步入死亡，是不是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得已了……
可是看着怀中的少女因为诛杀之气而血迹斑斑的身体，看着那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容颜闪过的痛苦不堪，他还是红了眼眶。
因为爱到刻骨铭心，他可以对任何人冷酷无情，却唯独对她狠不下那颗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还真是可笑，他这般冷漠的心性，竟然会爱上一个人，还爱得如此卑微，就连本性，都不愿意在她面前显露分毫……
黑气依旧缭绕在那诛仙台上，一切又迅速恢复常态，只余下烛照一人，悲戚地望着那黑黝黝的深洞，痛彻心扉，呆立在此处，凄凉无限。
三日之后，离决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只有那偌大的神殿，烛照静坐在一旁，看见她醒了过来，默默地将眉角的愁容收起，用淡然的语调开口道：“你醒了！”
“烛照，你……我……”离决睁开双眸，声音沙哑的厉害，说出来的话生涩难听，连她都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喝口水吧，你透支了自己的血脉之力，定然会十分难受。”烛照将离决扶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斟了一杯茶，靠近了几步，将飘着几片白色花瓣的茶杯递给了离决。
离决愣神了片刻，半坐着接过手中的茶盏，似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一饮而尽，握着手中的茶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局促地看着那个同样在看着她的人：“是你救了我？当年的事情……”
这一句话，轻飘飘地，却沉甸甸落在烛照心中。
男人微抿的唇轻启，骨节分明的手指操控着茶壶，又为意犹未尽的离决倒了一杯：“再喝一杯吧，喝完就告诉你。”
离决愣着点了点头，就像是被诱惑，玉手端起茶盏，又是一饮而尽，清凉的茶水入喉，让她声音少了几分干涩和生硬，“烛照，我昏睡了几日？父神母神他们呢？”
“你跳入了堕神台，足足昏睡了三日，曼殊他们此刻正在乾坤台那里。”
烛照接过茶盏，将它给缓缓放在桌子上，微皱的眉开始缓缓舒展，他冷淡的脸上竟然有了丝丝的笑意：“只是以后万万不可以身冒险，你可知道，这一次，如果我再晚一步，恐怕……”
“对不起，烛照，我如今又连累了你。”离决垂下头，黛眉紧紧地拧做一团，悲伤一瞬间笼罩在她的身上。
那时的记忆，她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却依然记忆深刻。
即便是现在想起来，她的心还在颤抖。
她不过是想救她的凤衍，却害死了数万人，也害得烛照……
这让她如何不愧疚？如何不惶恐？
她终究成为了她痛恨的那一类人……
前世她曾经活了近千万年，不过是想如正常人一般拥有爱情，为什么就不能如愿呢？为什么动了情，就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