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军降明,是为了不让你那众多弟兄命丧芦狭岭,那你们这次来攻打宁集,你就不怕他们会折戟宁集城下?”关观道。
“这……”孙彪迟疑了片刻,“我们也是奉了皇王圣旨,不得不来呀。”
“我想,孙将军降明以后,除了保全了性命、封了个不疼不痒的官职,好像并不怎么受金陵朝廷待见吧?”
孙彪心道:一年多没见,想不到这小丫头变得成熟了,竟然来给我用反间计来了。
孙彪道:“郡主所言不虚,事实确实如此。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郡主你还年轻,有些事你还不明白。”
关观淡然一笑:“有那么复杂吗?无非是‘利益’二字罢了。”
孙彪心里暗笑,这小美妞,一点没改贵小姐的脾气秉性,真不给我留面子。
“哦,对了,郡主,有个问题,我一直闹不明白,高赞为何到宁集后不走了呢?看在郡主的面上,我孙彪可以让开一条道路,放你们离开宁集。”
关观漆黑的眸子一转,笑道:“实不相瞒。我们所以立足宁集不走了,是因为我们在等人。”
“等人?等谁?”孙彪心中一动。
“高皇后!高皇后已经捎了信来,她与高一功将军准备赶往宁集,与我们会合。”关观道。
孙彪心里一惊!什么?高皇后要来宁集?要与高赞合兵一处?真的假的?这小妮子,不会是在骗我吧?若高皇后真的来宁集,他们来个里应外合,那我们就更麻烦了。
关观本来不会撒谎,说出这提前编好的谎话,心里突突一阵乱跳,为了掩饰自己,她环顾左右,故意打量起孙彪的军帐来。
孙彪冷哼一声,道:“郡主,你别骗我了,如果高皇后要来宁集,你们两股合一,你就不会亲自来我的大营了。你之所以来,就是考虑到高赞力量薄弱,你想让我网开一面,放过你们,是不是?”
关观一笑,道:“若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是谁网开一面呢。本姑娘今天来,是希望我们能够重新合兵一处。”
“反水?你让我孙彪重新加入你们?”孙彪呵呵笑道,“怎么可能?郡主,你想过没有,我孙彪已然降了大明,怎能学那三姓家奴吕布呢?”
关观乜了孙彪一眼,眉梢一动,叹息一声,道:“哎,可惜了高皇后的良苦用心,看来人家是死心塌地要扶保金陵朝廷了。”
孙彪身躯微微一怔,道:“郡主,你是说……你来我这里是高皇后的意思?”
关观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道:“高皇后很理解你,她的意思是,你这一部中,好多是咱陕西子弟,咱们总不能自相残杀吧?”
孙彪摩挲着颌下胡须,偷瞄了一眼关观肥大衣衫下依然隆起的胸部,语带希冀地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和高皇后不像我一样,归顺大明呢?”
“什么?你让我们也和你一样,归顺大明?”关观面带嘲讽地道,“我们可不想像你这样,被金陵朝廷当做炮灰。”
关观这句话说到了孙彪的痛处,一抹尴尬之色浮上他的老脸,“咳咳……”咳嗽几声,孙彪道,“郡主此言差矣,你们东挡西杀,血染沙场,一路退到宁集,不也是在为大顺做炮灰吗?各为其主罢了。”
关观一抖袍襟,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脊背挺得笔直,道:“看来我是白来了,高皇后的殷殷苦心怕是要付之东流了。既然这样,孙将军就把我交给那个郭济庭吧。”
孙彪哈哈笑道:“郡主,你把我孙彪看成什么人了?说实话,郡主有胆量孤身来到我的军营,孙彪已然感动。郡主一番话,足见你和高皇后仍很看重咱们老陕的感情,孙彪更加感动。不管结果如何,我孙彪都会保证郡主的安全。”
从进到军帐那一刻起,老伙夫就偷眼踅摸帐中是否有什么趁手的东西,看到桌案上摆放着一只粗瓷大碗,老伙夫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情势危急,额就磕碎那大碗,用碗片抵住孙彪的脖子,拼死也要让他亲自把郡主送出去。
听到孙彪做了保证,老伙夫向孙彪投去了善意的眼神,脸上也有了一丝暖意。
“哥哥,不能放关观走。”一直守在外面,但也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帐内谈话的孙振,一挑帐帘闯了进来,“哥哥,关观自投罗网,这是天赐良机呀,有她在咱们手里,你还怕高赞不听咱们的?”
孙振一句话,让老伙夫放进肚子里的心,腾地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关观乜了孙振一眼,没说话,依旧笔直地坐在那里,像个高傲的孔雀。
孙彪瞪了孙振一眼,呵斥道:“胡说!”
孙彪转而面向关观,和善地继续表白道:“郡主与我们是同乡,又曾经在大顺皇帝驾前同殿称臣,我们怎能做那不仁不义的事呢?”
扭头对孙振道:“孙振,你亲自护送郡主出营,如有半点差错,我拿你是问。”
“好吧,今天咱们就谈到这里吧。”关观起身,扬起双臂,又把头巾包好,对孙彪道,“孙将军,咱们后会有期。”
关观扬起手臂包裹头巾时,不经意地挺起了高耸的胸脯,看得孙彪心旌摇荡,好一个郡主,看着苗苗条条的,竟然还很有料,这要死在宁集,岂不是暴殄天物?
“郡主走好……郡主一路小心。”孙彪关切地嘱咐道。
从军帐缝隙看孙振带着关观二人走远了,孙彪没有回身,依然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