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基里北上东行。

从纽约到波士顿的距离并不算远,哪怕考虑到这一次总统的座舰需要在领海贴岸线航行的要求人为地增加了航线的复杂程度,让瓦尔基里鼓起帆跑,四天也足够入港泊锚。

然而美国人似乎并不追求快速。

为了照顾史密斯将军老旧的护航舰队,瓦尔基里的速度长时间被限制在4-5节,整整航行了两天,也才堪堪走过五分之一的路程。

“强大的护航舰队让这次航行危机四伏”,这是贝尔对美国海军中肯的评价,亚查林深以为然。

洛林私心里也觉得贝尔有理,因为航程虽然变长了,但他和华盛顿沟通的机会却半点没有增加。

美利坚的总统先生严格恪守着乘客的原则,和他的随员们一道,轻易不会踏出划定的空间,就连有限而必要的甲板活动也刻意错开了热门时段。

他们没有表达出接触的意愿,洛林就只能尊重他们的意愿,甚至于,他索性连偶遇的机会都回避了,当真做到了只要华盛顿出现的地方就没有洛林。

双方就这样酝酿着,试探着,不急不徐地前进着。

今日风和。

洛林在阳光下对照着海图。现在的位置大概在纽黑文附近,明天勉强可以抵达罗德岛海域,然后船队会顺着马撒和楠塔基特岛一直绕行到大陆架边缘,然后转舵向北,朝波士顿对开海域作最后行进。

航线是华盛顿的智囊团给出的建议,基本原则就是贴着海岸线反复进行无意义的描边。

他们的理由是只要舰队贴近海岸线,遇险时瓦尔基里就能在护航舰队的保护下从容靠岸,优先把总统先生摘出危局。

看到他们如此自信满满,洛林根本不好意思告诉他们,其实以瓦尔基里的吃水在途经的大部分海岸线都不存在靠岸或是近岸的可能。

“原来西方的书生也误国嘛……”

洛林调侃着用三条交叉线锁定了瓦尔基里的位置,突然感觉阳光一暗。

海娜穿着风衣亭亭俏立在他和太阳中间,翡翠色的眼睛看着他,透着探询。

“你在想华盛顿?”

“不,我在想沙克。”

凭着查克在纽约的人脉,华盛顿调整行程的根由终于赶在离港前夜被查了个一清二楚。

事实上在原定的4月10日的行程中,因为洛林不愿意交出瓦尔基里的主导权,华盛顿搭乘瓦尔基里巡视波士顿的方案已经被正式否决了,汉密尔顿没能说服反对的力量。

然而沙克突然像程咬金一样杀将进来。

在三月份的某一天,新近在皇家海军纽芬兰基地,钱纳尔-巴斯克军港就任的北美舰队首任提督,英格兰塔维斯托克男爵沙克.弗朗西斯.德雷克蓝旗上将宣布了他的首个外访计划。

他准备在6月15日乘坐一级战列舰s尼普顿号访问波士顿,并邀请美方在波士顿的外海洽谈北美海洋秩序与商贸发展问题。

这一突如其来的发布在整个美国炸起了轩然大波。

在美国人的心里,沙克几乎是英国皇家海军高级将领中对美国最具敌意的那一个。

独立战争期间,由他主导的封海行动使美国革命的外在输血遭受了巨大打击,如果不是自由斗士爱德华.肯维横空出世,大陆军几乎被他溺死在岸上。

美国人一直牢记着这段惨痛的过往,感激、愧疚,直到沙克在决战前夕突然被调回欧洲,这些激烈的情绪最终汇聚成唯一的狂喜,直至胜利。

可是现在,沙克.德雷克回来了。

手握着《航海法案》,带领着足够把美国海军来来回回碾碎好几十遍的强大舰队,他以比当年更盛的气势进驻到与美国近在咫尺的纽芬兰。

他心中的“北美海洋秩序”究竟是什么?航海法案能够把一切输入英国殖民地的商贸定性为非法,如果他再一次祭起严打走私的大旗,是不是预示着美国的经济会被腰斩,又是不是代表着新一轮封海行动的来临?

华盛顿坐不住了,外交部的权威已经不足以代表这种事关国家存亡的谈判,华盛顿必须亲自出席,但这就意味着肩负着美国未来的总统先生必须直面代表当世最强海上武力的一级战列舰。

美利坚能承担这样的风险么?

在尼普顿号面前,美国海军的舰队如纸糊般脆弱,哪怕四大舰队齐往赴会,沙克也能毫无阻碍地把华盛顿的座舰送进海底,然后毫发无损地扬长离去。

这不是沙克会不会做的问题,为了总统先生的安全美利坚必须就最坏情况做好准备。

总统的幕僚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在争论的过程中,洛林和瓦尔基里再一次被汉密尔顿推到了前台。

瓦尔基里是强大的,无论是战舰本身还是洛林麾下的船组都拥有美国海军无可匹敌的单舰实力,就连葡萄牙的航海家级都在他们面前折戟沉沙。

如果她成为华盛顿赴会的座舰,或许无法正面战胜怪兽一般的尼普顿号,但至少比美国海军更有把握保总统无恙。

而且华盛顿知道洛林与肯维的联系,这是美国高层中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可说,不可论,却足以让华盛顿建立对洛林的信任和信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国体的角度讲,总统不乘座本国海军舰赴会注定会伤害美国的国际形象,可相比于求助盟友,雇佣商船是对美国形象伤害最小的选择,也是唯一不需要美国付出政治代价的选择。

弱国的悲哀就在于此。

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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