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了一句话,崔婉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
叶清兰心里一阵恻然,握住了崔婉略显冰凉的手:“堂嫂,你别自责了。她是因为难产才死了,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嫁到府里来。”崔婉哽咽着说道:“她虽然是崔府旁支的女儿,可样貌生的好,性子又温柔,想找一门合意的亲事也不是难事,却嫁来做妾。我平日里说是照顾她,其实并未过分尽心……
崔婉边哭边说,几乎将所有的一切都怪到了自己的头上。
很显然,崔婉已经钻了牛角尖。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叶清兰没有说话,温柔又耐心的听着崔婉的自责。待崔婉说的累了,才说道:“堂嫂,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一切根本不能怪你。如果崔婧没有嫁到府里来,而是嫁给了别人。或许还会遇上同样的事情。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所有事情,不需要再自责了。”
崔婉却依旧不能释怀,低声说道:“她怀了身孕之后,我做了好多次这样的噩梦。梦到她生下了孩子就死了,梦到她躺在血泊里惨死……”
可这一切,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她的眼前。崔婧真的死了!就像她曾梦到的那样死了!
崔婉身子颤抖起来,用手捂住了脸颊,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叶清兰见她这般伤心难过,心里也酸涩极了,眼角也湿润了。其实,崔婉现在的心理状况不难理解。有何氏的盘算在前,崔婉当时只为自己生出这样的念头便内疚自责的难以成眠。现在,崔婧就在她的眼前惨死,她心里不难受才是怪事。
这样的伤痛。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药。唯有流淌不息的岁月,才能让这道深刻的伤痕慢慢平息。
“婉娘,”叶元纬匆匆的赶了回来,虽然外面天气寒冷,可他的额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这一路是跑回来的:“听朝云说,你额头有些烫,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来……”
“堂兄不用急。”叶清兰的声音温和平静,有种让人安心的莫名力量:“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来了。今天是大年初二,大夫不见得肯出诊,只怕要来的慢一些。你先陪陪堂嫂吧!”
叶元纬定定神。感激的看了叶清兰一眼:“谢谢堂妹。”
叶清兰笑了笑:“堂嫂情绪激动,只怕会对肚中的胎儿有影响。若是大夫来了,不妨开些安胎宁神的药方。对了。堂兄若是忙碌起来没空陪堂嫂,就让人去叫我一声,我随时都会过来陪着堂嫂。”
叶元纬听了这些话,心里说不出的妥帖感激。
叶清兰离开的时候,轻轻的关上了房门。此时的崔婉。最需要的就是丈夫叶元纬的陪伴了。
两天之后,崔府来了人。
何氏领着崔煜一起来看崔婉,同来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这个妇人,正是崔婧的亲娘王氏。
王氏这两天几乎米粒未进,面色异常苍白憔悴。眼睛又红又肿,不知背地里哭了多少回。
崔婉内疚自责的不敢直视王氏,红着眼睛说道:“四婶娘。对不起,婧娘她……”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王氏身子颤了颤,用帕子擦了眼角的泪花:“少奶奶不用如此自责。是婧娘没福分……”只挤出这句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何氏叹口气:“女人生孩子难产也是常有的事。婧娘没熬过这一关,也是她没造化。四弟妹。你可一定要节哀。”说着,又看向消瘦了一圈的崔婉,眼里满是心疼:“婉娘,你也别太伤心了。死者已矣,你总得好好保重身子。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总这么郁郁寡欢,万一伤了肚中的孩子,可就后悔莫及了。”
崔婉轻轻的嗯了一声。
崔煜也心疼自己的姐姐,走到崔婉身边安抚道:“大姐,母亲说的是。你得好好照顾自己,还得照顾巧姐儿。再有婧堂姐留下的孩子,都得靠你照顾。你这个时候可得坚强些,一定要撑过去。”
崔婉用袖子擦了眼泪,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王氏哭了一会儿,也擦了眼泪,小心翼翼的央求道:“少奶奶,能不能让我见见婧娘的孩子?”
崔婉点点头:“我这就让人抱莲姐儿过来。”
这两天,崔婉过于悲恸,也无暇照顾刚出生的莲姐儿。只有奶娘和几个丫鬟婆子精心伺候着。莲姐儿在娘胎里个头就不小,吃奶又吃的欢实,倒是显得很健康壮实。
奶娘抱了莲姐儿过来,又在崔婉的眼神暗示下,将孩子给了王氏抱着。
王氏抱着孩子,心里一阵酸楚。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婧娘才丢了性命……
好好的女儿转眼就没了性命,她心里不是不怨的,甚至也起过疑心。可何氏却将话的十分清楚明白,婧娘难产之时,崔婉一力要求保住婧娘。是郑氏说以孩子为先,产婆才动了剪子。孩子生下之后,婧娘便出血不止而亡。婧娘的死,不能怪崔婉。
她的婧娘,命真是太苦了。正值十六岁的韶华之龄,还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就这么去了。留下莲姐儿又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倒要庆幸婧娘留下的是个女儿。若真的是庶长子,无生母庇护,在崔婉生了嫡子之后,只怕日后在府里日子艰难。姐儿倒是要好一些,以崔婉的性情,总不至于苛待了她。
想到这些,王氏挤出笑容央求道:“少奶奶,婧娘走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