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这一上午来觐见的官员还不少,其中内阁成员和礼部官员待的时间最长,且这次他们探讨的话题居然是秋闱。
曾荣也才知道,秋闱是各省自己出题自己阅卷,但必须有礼部官员下去督察,这次他们商讨的议题就是礼部官员的分派和各省呈报上来的秋闱考题有何出彩之处。
得知江南一带的秋闱均定在中秋节后,曾荣默算了一下,欧阳思就算能中举进京只怕也要到十月份了。
她是真的特别盼着他来,朱恒目前的治疗已见一定成效,最好是能衔接上,可她毕竟只是个外行,再肯钻研,没有明师的教导,也只能在外围打转,收效不是很大。
可是话说回来,即便欧阳思来了,也还是有一堆的问题,首先,曾荣不确定他的医术究竟如何,她只见过他把脉开药,没见过他针灸;其次,他若中举,近阶段的精力肯定是要放在科考上,没有时间去钻研医术;第三,她该如何把他送到朱恒身边,徐大人肯帮这个忙吗?
可无论如何,他若来了,总是有一丝希望的,人若是活在希望里日子就有了盼头。
因着一上午朱旭都在会见官员,连早膳都耽误了,直到子时才传膳。
曾荣因着未时要下值,偏这份文案又长,她必须早点整理出来。故而,官员们散了之后她依旧留在隔间奋笔疾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常公公过来了,说是给她留了饭,让她去用膳。
“不了,常公公,今天活多,我必须把它整理好才能交接给别人,否则,明日我去浣衣局了,这活弄到一半别人也不好接手。”曾荣说道。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你就听咱家一句话,赶紧、麻溜地去用膳,皇上是气你不知轻重,想给你点教训,你就别跟皇上赌这口气了。用完膳,好生说几句软话。”常德子一边说边抽出了曾荣手里的笔,推着她往外走。
曾荣走到对面偏厅时,皇上没在,偏厅里一个人没有。
奇怪,她出来时上书房也没人,他去哪了?
见桌上给她留的菜还用盘子扣着,揭开一看还是热的,且留的四道菜均是她,同时,心也略安稳了些。
一时饭毕,曾荣回到上书房,仍是没有见到皇上,本想问问常公公,却连常公公也不见了,只有两个小太监守着。
想了想,曾荣也不去打听了,回到隔间,低头又忙了起来,直到未时下值时,她都没再见到皇上和常公公。
从乾宁宫出来,曾荣犹豫了一下,直接往慈宁宫拐,得知太后正在午休,她去了后院,后院的门口没人,但门是开着的,曾荣掀了门帘,见阿梅正坐在门口的圈椅打瞌睡,见到她,刚要开口,曾荣嘘了一声。
两人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房这边,得知朱恒果然也在午睡,曾荣没让阿梅去叫他。
“对了,你怎么又回来了?”曾荣问阿梅。
之前因为朱恒不肯用甄晴,太后老人家一怒之下把阿梅调离朱恒身边,硬把甄晴塞给了朱恒,这次去南苑就是如此,为了逼朱恒接受甄晴,太后只给朱恒配了小路子和小海子两个太监外加甄晴一个随侍女官,一个宫女也没带。
事实上,这根本难不到朱恒,因为近身伺候的活朱恒一般都不用宫女,都是小路子和小海子两个,这两人跟了他多年,他习惯了。
再后来给他配置的宫女太监有些因为他的缘故被太后迁怒送走了,有些他留在了储华宫,对他而言,人越少越好,他喜欢安静。
阿梅也是太后强塞给朱恒的,朱恒以为她是那枚丝帕和那些荷包的原始主人接受了她,尽管后来证明不是,可阿梅给他带来了曾荣。
饶是如此,为免阿梅生出别的心思,朱恒从不用阿梅近身伺候他,那些擦身、洗漱、更衣、按摩的活从不假阿梅之手,她只帮着做点传唤、针线、整理等事。
因此,太后此举并没给朱恒带来任何不便,反倒为此生出不少嫌弃。
“太后让回来的。”阿梅撇了撇嘴。
从阿梅嘴里,曾荣得知甄晴回储华宫了,正式接管了储华宫的掌事一职,协助王姑姑打理储华宫的日常俗务,朱恒答应等她熟悉后把先皇后的嫁妆交给她掌管。
“你说,她和二殿下闹这么僵,会不会?”阿梅做了一个中饱私囊的动作。
“应该不会,她有几个胆子敢这样?况且,二殿下也答应替她养老,她也没必要这么做。”曾荣摇头。
这件事朱恒跟她提起过,其实,依朱恒的本意是想把甄晴送走,可甄晴没答应,她心里明白得很,太后绝不会允许她出宫另嫁,毕竟名分上她已是朱恒的侍妾,她出宫了,朱恒不能人道一事肯定得传出去,会影响皇家声誉的。
而回到太后身边也不太可能,后宫这么双眼睛盯着呢。
再则,与其回到太后身边做一个不上不下的女官,还不如留在朱恒身边,好歹朱恒答应过她,会善待她,甚至还答应把先皇后的嫁妆交于她管理,也算免了她的后顾之忧。
至于成亲不成亲的,对她而言倒不是很重要,宫里不成亲的女人多了,不也都这么过来了?
退一步说,即便朱恒答应真娶她,不也是白担着一个名分么?
她已有了这个名分,又有了实权,还要什么?
“那,那,那。。。”阿梅说到一半,到底还是没把后半句问出来。
曾荣见阿梅话到一半突然羞羞怯怯地把垂首低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