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开始隔着有点远,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待她察觉到不对劲时,正是李老夫人尴尬地向景阳和童瑶陪笑。
“李嫂子,我正要找你呢,来,你过来尝尝这月饼可还有四十年前的味道?”太后向李老夫人招了招手,言语随意,语气亲和。
她和李老夫人交情正经不错,因为她最难的时候,李家没少帮她撑腰,包括朱旭的登基,包括她先期的垂帘听政以及后期的内阁掌权。
还有,后来朱旭亲政也是李家牵头领着一众武官和内阁斡旋的结果。
李老夫人听到太后的召唤,忙向皇贵妃和景阳告了个罪,往太后这边走去。
皇贵妃自是不甘心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仗着景阳大长公主和朱恒一事并不曾公开,她可以完全装作不知情,于是,她也跟着上前,笑道:“回太后,都说成就一桩好姻缘相当于做一件功德,臣妾今日也想做件功德了。”
多余的话童瑶没有说,毕竟场合不对,她若直白地把这两家点出来就相当于是逼婚了,结果未必顺她的心意,还不如就这样点到为止,接下来就静等这几方反应了。
太后太过了解童瑶为人,联想到方才看到的这一幕,她一下就猜出童瑶想做什么了。
可惜,童瑶算错了一桩事。
之前太后的确对章如馨有意,可经过这大半天的接触了解,她改主意了。
问题是,景阳和馨儿这对祖孙均相中了朱恒,太后也不好开口直接婉拒。
因此,童瑶此举正合太后心意。
若是能替两家牵成这根线,也不枉她折腾馨儿一场,这孩子值得更好的。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有些委屈了李家公子,只能从别的方面弥补弥补了。
“哦,不知皇贵妃想替谁家牵线,连你都想做的功德,想必是极合适极般配的。”太后微微一笑,问道。
呃,这话锋怎么不对劲?童瑶抬眸觑了太后一眼,没敢盯过去直接看,也没敢回话。
李老夫人本来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哪知这位皇贵妃仍不死心,居然舞到太后跟前来了,偏太后也跟着裹乱,这两人不是一向不睦吗?这会居然一唱一和起来,难不成太后真有此意,还是说景阳早就相中了李家想托太后求娶?
这下李老夫人为难了。
说实在的,她对章家丫头委实不太满意,别的都好说,可就不会说话这一点,真是太难为人了,以后日子怎么过?
夫妻之间连个话都没有,总不能想说什么都靠比划或是靠纸笔吧?
可太后的颜面,大长公主的颜面,她能不给吗?
重要的是,她孙子能同意吗?
这两年没少替孙子相看,可这孩子执拗得很,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反对,而她也的确去找过高僧,不过高僧说的是红鸾星在向她孙子靠近。
难不成章家丫头就是这颗红鸾星?
若果真是菩萨的意思,她也只能接受。
“回太后,皇贵妃是替老身操心呢,老身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今年十八岁了,当年他爹这个岁数都快做爹了,这孩子的亲事还没个着落,让大家见笑了。”李老夫人权衡一番,笑道。
“李嫂子这是在打我的脸呢?”太后瞋了对方一眼。
“呀,该打,该打,老身忘了您我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岁月不饶人啊,您说说,这才多久,一晃我们都老了,又该操心孙子了。”李老夫人一边拍了下自己脸,一边说道。
“可不,那会大家一个个脸嫩得跟花儿一样呢,如今可好,满脸的褶子,来,尝尝这月饼,可还是那个味道?”太后一边说一边亲自端起碟子送到李老夫人面前。
李老夫人拈起一块月饼尝了起来,尔后,两人谁也没有提孙子的姻缘,太后把这几位和她同龄的姐妹们召集到一处,大家一边品着月饼和鲜果一边说着往事,同时还没忘了命人去传唤,让那帮小子们捡几个欢快些的曲子吹来助兴。
这种场合,童瑶自是凑不上去。
直到月上中天,太后觉得有几分寒意了,这才宣布散场。
三日后,李老夫人特地递了个牌子进宫单独觐见太后,又十日后,听闻李家托了京城最有名的冰人前往章家提亲。
当然,这是后话。
如今且说朱恒,赏月宴一散场,他立刻命阿梅又去内三所,见曾荣的屋子仍旧没有亮灯,阿梅没敢去乾宁宫,只得去找了小丽。
得知曾荣已被打发去了浣衣局,阿梅慌了,以为曾荣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忙哭哭啼啼地跑回来向朱恒回禀了。
朱恒二话不说,忙命人把他推到乾宁宫,朱旭早就料到儿子会来找他,下午处理完曾荣一事后又回了坤宁宫。
今日中秋,本就是团圆之夜,王桐因为动了胎气不能动弹,他这个做丈夫的正好过来尽尽责,顺带也躲个清净。
朱恒一看这时间点,就算他冲进坤宁宫去见到父皇也没法出宫把曾荣带回来,只得怏怏回到了慈宁宫。
太后此时也知曾荣被送去浣衣局了,她可比朱恒有经验多了,一下就猜出儿子是在和她搞鬼呢,多半是为了护着那丫头才急急送走的。
好在儿子今日表现还不错,知道去坤宁宫和皇后两人团聚,只要把皇后哄好了,这事多半也就大事化小了。
可是话说回来,孙子护着那丫头她还能理解,儿子这一出又是为何呢?
难不成这儿子是真要跟她对着干,弥补下他自己年轻时的遗憾,所以想成全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