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见卢暖沉默,扭头看了洒在地上发馊的米饭,心中不舍,起身下了炕,走到米饭边,弯腰准备把米饭捧起来,阿暖一急,推了推二弟,二弟急忙跳下炕,走到韩氏身边,慌乱的说道,“娘,二弟来收拾吧!”
然后伸出细小的手用力一捧,把碎掉的碗片一起捧到手中,碎碗片很锋利,一下子就划破了二弟的手心,疼得二弟吸了一口气,“嘶……”面上却不着痕迹的朝韩氏笑笑,“娘,二弟去拿水瓢来!”起身急冲冲的朝厨房走去。
“哎呦,二弟啊,啥事这么急躁,连二婶进来都没看见!”曲氏被二弟撞得跌坐在地上,手中有些分量的米袋子砰一声落在地上。
曲氏一边说着,一手撑腰起身,走到同样被撞到在地上的二弟身边,看着二弟身边散了一地的米饭和碎碗片,心中纳闷,却蹲下身想要扶起二弟,才发现二弟的手心全是血,惊呼一声,“哎呀,你这孩子,手受伤了,也不跟你娘说,对了,你娘呢?”
二弟想要阻止曲氏的话,已经来不及,只得苦着一张脸,低着头朝屋子里指了指,“二婶,我娘在里屋呢!”
曲氏闻言,愣了愣,想明白时叹了口气,把二弟从地上扶起,拖着他走到水缸边,舀了清水给他把手心洗干净,嘱咐道“去找个蛛网子把血止住!”
二弟点点头,却欲言又止。
曲氏见二弟这般,问道,“有事要和二婶说?”
思虑再三,二弟才踮起脚尖,“二婶,你劝劝我娘,我娘她,她……”
曲氏听了以后,心疼的拍拍二弟的肩膀,“去找蛛网子吧,你娘的事,交给二婶!”
然后转身提起地上的米袋子,走进屋子。
一走进屋子,曲氏就闻到一股馊味,待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才看清楚韩氏跪在地上,呜呜咽咽的低泣,三妹四妹趴在阿暖怀中,也哭的伤心。
把米袋子放到角落,走到韩氏身边,小声说道,“嫂子,地上凉,起来坐到炕上去,有什么事情也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韩氏闻言,看着曲氏,她的弟媳妇,悲从心中来,哽咽道,“他二婶,你说,这日子可怎么过?”
曲氏闻言,又见散落在地上的碎碗片,那些落在地上的米都开始发黑,心知她这大嫂定是撑不下去,准备带着孩子们去下面找大哥,叹息一声,劝道,“日子再苦再难也得过不是,那能想不开呢,再说,不是还有我和有义!”
“你们家日子也过的紧巴巴,大龙大虎在镇上学堂,每年要交束脩,我是断断不能带着孩子门拖累你和二叔,我……”韩氏说着,哭着摇摇头。
这好可以是一时,可不能好一辈子。
再说了,二叔家也不容易,她不能那么自私。
“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还是那句话,等二弟大了,这日子就好过了,你看,我不是送来了大米和苞米,先撑一段时间,等有义进山,弄些值钱的东西去镇里换了银子,就能把粮食接下去了,再说,阿暖不是也好好的吗,阿暖曾经跟着大哥进过山,对山里熟悉,等阿暖好了,让她和有义一起进山,定能找到些吃的东西,把这日子过下去,只是这个家,还得大嫂撑着不是!”
曲氏的话,千般有理,可韩氏还是怕。
怕这一切根本没有曲氏说的那么好,“可是……”
见韩氏犹豫,曲氏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大嫂啊,你听我劝,放宽了心,好好养胎,千万别在做傻事了,你要是真去了,留下这些孩子,就算我们有心护着,也是护不住的!”
曲氏也是想告诉韩氏,就算叔叔婶婶再好,可那里好的过亲爹去,又厚若是有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不好管的过分了。
毕竟,别人一句,他们的娘都不护犊子,你这叔叔婶婶多管什么闲事。
卢暖见这二婶虽然只是一个农村妇女,但是这嘴也能说会道,心肠也好,低头在三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又在四妹耳边嘀咕了几句,三妹四妹闻言,抬头看着卢暖,眼眸里全是询问,“这样子真的可以劝娘亲活下来吗?”
卢暖点点头。
韩氏如今只是被种种困难打倒,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却也没有死的勇气,正在死与活的边缘徘徊,如果给她一点打击,她就下定了决心去死,如果给了她希望,她就会撑过来。
为母则刚。
韩氏再懦弱,这些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但凡还有一条活路,她是绝对抛不下这些孩子的。
这一点,卢暖一开始就看的很明白。
三妹四妹见卢暖点头,急忙下了炕,奔到韩氏身边,一人一边分别跪在韩氏的身边,哭道,“娘,你别丢下三妹(四妹),三妹(四妹)会乖的,三妹(四妹)以后努力赚银子,给娘买粮食,让娘吃的饱饱的!”
被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手臂抱着,那滚烫的眼泪落在手臂上,把韩氏烫的心都疼了。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舍得抛下这些孩子。
这些孩子,不管是阿暖,还是二弟,三妹四妹,又或者她肚子里的,那一个不是她的命。
可这过日子太难了……
见韩氏似乎松动了,三妹连忙起身,走到角落,费了好大力,把那米袋子拉到韩氏面前,欣喜的说道,“娘,你看,二婶给咱们送来了米,咱们不用饿肚子了,娘,你活下来吧,三妹求你了!”
看着那一袋子米,韩氏把三妹四妹揽入怀中,“哇”一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