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罕通古,杨增新的指挥部内。
“二位大人还不舒服?要不要吃点?”刘庆斌望着面色蜡黄的杨增新和溥润。
杨增新和溥润两人不仅是身体不舒服,更重要的心里也着实不舒服。说起来他们也算封疆大吏了,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可偏偏在刘庆斌面前丢人丢到家了。
昨日,刘庆斌屠杀哥萨克骑兵的那一幕,让他们振奋到了极点,也震撼到了极点。可是,振奋和震撼之后,眼中所见的战场惨状却让他们无法忍受。满地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蔓延在空气中冲鼻的血腥味,让他们忍不住就想呕吐。所以,当刘庆斌要去那尸山血海之中的时候,不,应该叫肉山血海之中更确切些,他们俩都犹豫着都没有跟上去。本以为这就没事了,谁知道刘庆斌回来后,当他们看到刘庆斌的鞋上沾满了红的、白的黏黏糊糊的东西,一直漫过了脚面,杨增新首先忍不住呕吐起来。溥润就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也跟着呕吐起来。两人吐了一天一夜,这才好受些,可依旧不能吃饭,似乎喝大米粥他们都能联想起什么,更别说吃肉了。
看着刘庆斌津津有味地嚼着肉干,杨增新胃中一阵难受。他强忍着不适,在心中暗暗腹诽:小小年纪竟然心狠如斯,简直是铁石心肠、妖魔转世!
刘庆斌见杨增新面上表情变换不定,早已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于是笑着说道:“杨督军,我很喜欢一句话,现在我送给你,今后我们共勉!”
“副总指挥,您请说!”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只有猎枪!”
“说得好,副总指挥,当初如果我们强硬一些,怎么会失去那么多领土呢?”溥润在一旁深有感触。
刘庆斌眼神有些迷离:“杨督军,我知道你一定在心中埋怨我嗜杀。我何尝不知道什么是仁慈?但是我更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不怕背这个名声,只要能让祖国强盛起来,我不惜背任何名声,哪怕天下所有人都喊我屠夫,我也不会在乎!”
听了刘庆斌的肺腑之言,杨增新深感惭愧,他抱拳向刘庆斌深深一躬:“副总指挥,老朽受教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副总指挥你说的太好了!”溥润发自心底的赞叹,不带丝毫做作。
“好了,不说这些了。两位大人,我请你们来,主要是商量如何夺取科布多城的!”刘庆斌一脸严肃道。
见刘庆斌要说正事,杨增新和溥润赶忙坐正。
说实话,刚开始杨增新接到平叛指挥部的电报,告之副总指挥刘庆斌将亲自前来救援,并让他听从刘庆斌的指挥,杨增新心中很不以为然。特别是在电报的末尾,徐世昌专门对杨增新再三叮咛,更让他更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勿以其年少而轻视之,其有文武之大才,可为君解忧愁,万勿得罪之,切记切记!
十三天行军三千公里救援科布多,零伤亡全歼哥萨克骑兵团。现在又要以劣势兵力夺取科布多城,这要是在前几日,杨树增连想都不敢想。可听刘庆斌的口气,似乎夺取科布多城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副总指挥,要攻占科布多城,必须要先解决城外驻扎的叛军。”溥润提醒刘庆斌。
由于科布多城太小,驻扎不了太多军队。除了沙俄一个营的正规军和黑喇嘛嫡系的两千多人驻在城内之外,其余的叛军均驻扎在城外,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蒙古包。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今晚我们将偷袭科布多城外叛军营地!”刘庆斌很随意地说道。
“偷袭?”杨增新和溥润惊呼道。
“怎么了?四千多叛军,不偷袭难道让我去和他们面对面的决斗吗?”刘庆斌翻着白眼。
“哦,不不,副总指挥你的人去偷袭少不少,需不需要我的帮助?”杨增新赶忙解释道。
刘庆斌摇摇头:“现在还用不着。但是,科布多城攻下之后,就用得上你的人了。”
杨增新知道刘庆斌这么说是在给自己面子,其实他的潜台词就是你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杨增新也并不生气,以刘庆斌白狼讨逆军目前的战斗力,的确不需要他帮忙。
“这样的偷袭作战我们曾经演练过无数次了,可以说是小菜一碟,所以也不用我去指挥了,我和二位大人一样都是观众。如果二位大人身体还未恢复,也可以不去,免得再受刺激。”
刘庆斌的话让杨树增和溥润二人又惊又臊。惊的是,消灭四千多城外的叛匪,刘庆斌居然说不用自己亲自去指挥,而且还是小菜一碟。臊的是,这小子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什么叫免得再受刺激,这不是打人的脸吗?
科布多城以南三公里的桑巴山上,刘庆斌和杨增新、溥润三人负手而立。
“副总指挥,在这里似乎什么都看不到!”溥润使劲揉着眼睛。
“三更半夜能看得见才怪呢!不过,你等会肯定能听得见!再说了,看不见不正好嘛?免得你们俩再受刺激。”
溥润听了刘庆斌的话,恨得牙痒痒的,好在天黑看不清他的表情。
“轰隆!”“轰隆!”,正在说话间,就听到一连串的巨响声传来。
“看来他们开始行动了,这是梯恩梯炸药的爆炸声!”刘庆斌侧耳边听边解释。
轰隆声依然此起彼伏,刘庆斌不无遗憾的小声咕哝着:“也不知道这些兔崽子会不会在炸药中掺些铁片铁钉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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