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人家都买了?”沈暖玉坐在堂屋椅子上,把那团花轻放在手心里细看。
“都买了,像是赵家,唐家,梅家,就连韩家也买了。”
三四十两银子而已,要是库房还在五奶奶手里,先买了再报备也无不可,侯府一日里采买的花销大了,要凡事都一样一样这么的慎重,把人累死不说,关键是也耽误事。
管采买的媳妇想,难道还有不想买的意思?这未免太小家子气了,难怪有人在私下里传三奶奶小门小户出身,虽是个才女,却没什么大见识,沈家穷得底掉,三奶奶这次回娘家,沈家两个毛都没拔。
库里的事多了,回完话她还得回去了,先时就让她等了小半个时辰,这会还打算磨蹭到哪般。
“奶奶是打算买,还是不打算买?”采买的媳妇忍不住问。
“旧例是怎样的?”徐氏来对账那天,黄福隆家的特意介绍过了,她手里有个印泥小章,只要按过了章,写了金额,就能到银房领钱。一百两以下的数额,不用到三太太那报备,超出了一百两,要找三太太商量。开出的印章,每个月月底要银房,库房要进行核实。
沈暖玉想着府里的买办,可是一份好差事,外头的店铺多了,谁不想侯府到其店铺里去进货,这里面公关有多重要,买办又收没收好处,收多少?店铺送礼的花销,又是不是都附加在了所购货品上?当日徐氏在的时候,是怎样处理的,跟没跟着同流合污?
“原是家里老太太曾开过口了,不能委屈了太太、奶奶,别人家用的,咱们家也得用,别人家买的,咱们家也不能少了。”
沈暖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馨香道:“先把这花收了。”
采买的媳妇见形式,以为是要取印章,按印子了,不曾想听下话是:“库房繁忙,你先回去办别的。这团花虽是时兴的东西,但一朵八钱银子,也未免价超所值了些,要就这么贸然买了回来,分下去给各房,不喜欢也就闲置浪费了,白花了几十两银子,买回来几块布,要扔又舍不得,不扔又占地方,不像是吃食器具,至少是能吃能用的。”
沈暖玉见采买的媳妇明显撂下了脸子,想来可笑,“嫂子这什么意思,觉得不妥?”
采买的媳妇见三奶奶倒没有在人前看的那样和气好说话了,想想侯爷现如今日日宿在暖风院,明面上得罪不得,忙赔着笑脸说:“哪有不妥的,看奶奶想歪了不是。”
没见过说话这样不好听,馨香在旁听着,都想给她两句。
“既然没意见,就先回去等着,等一会让黄姐姐过去回你信儿。”沈暖玉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想起来的样子,“还不知你怎么称呼?”
“奴婢……”采买的媳妇这才紧张了起来。
沈暖玉笑说:“难不成你没名?还是诚心欺负我嫁进来晚,还不曾认全了人?”
采买的熄妇听怕了,忙赔起了笑脸,“奴婢不敢,奴婢是刘果媳妇。”
沈暖玉听了点了点头,吩咐馨香说:“记住这个名儿,等……”笑着故意不说下文。
等……等什么?吓得采买媳妇心里直打鼓。
沈暖玉垂眸喝了一会茶,才故意想起来说:“怎么还站着,莫不是库房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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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安怡居的路上,馨香忍不住说:“那刘果媳妇不是什么个善茬。”
“想是她在采买的岗位上干的久了,养成了大手笔,几十两银子对侯府来说不算什么,我看她这是拿此事先来试探,我要轻易就按了章,拨了款,以后只怕就收不住了,月末对账,三太太问我钱是怎么花出去的,又该如何答复?”
馨香说:“干的再就能怎样,奶奶一句话,她就别想干了,这是奶奶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是吓唬吓唬她。”
快走到地方,沈暖玉想起来问:“那团花带着么?”
馨香摸摸袖子,“带着呢。”
到了屋里,见众人都聊得差不多了,沈暖玉才将花拿出来,讨问众人意见。
徐氏笑说:“三嫂太是谨慎了些,这库房你打理着,要事事如此,岂不是要累……”
话没说话,就见三太太递了个眼风,徐氏也反应过来,话说的不妥了,以前库房是她在打理着,这会说这话,岂不是让别人想,她管着的时候偷懒了,忙咽了下话。
二太太喝了一口茶,接说:“仗着你们年轻,多跑跑腿累不掉一块肉去,这家里日用吃喝消遣,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过日子,能省些还是要省些的。”
三太太自来不多言的人,这会也跟着二太太说:“是该节俭着些,涵哥儿媳妇有心了。”
老太太歪动了动身子,不说话。
这时候二太太又说:“刚才有媳妇来送做好的秋衣,又是一连六套,每年都穿不完的穿,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年四季,就是二十几身儿,连着几年,衣柜里都装不得了。今儿既然说起了这话,那就一起了,何不如太太辈的少做几身,每人每季添两身新的,家常合着旧衣裳穿,也是很好的,孩子们年轻,爱打扮,夏冬两季长,就一人还是四套儿,春秋两季改成两套。爷们儿们在外面,穿得着,就还按旧例不变,老太太和三弟妹觉得怎么样?”
沈暖玉在旁听着,把拿过来的红色团花帮高宜娇戴在头发上,余光见老太太脸上不好看。
“二嫂说的我倒也想着了。”三太太看看身上穿的衣裳笑说:“这一身还是去年的,新鲜儿的